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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摇滚乐,沉溺于不限时提供酒水饮料的“艾抚晚会”,或是在凌晨抱着收音机带着同伴在高速路上飙车呐喊,以此反抗在大战后逐渐崩塌的旧式社会规范和传统道德。
而阿奎那,却出生在南部一个民风保守、家道殷实的教徒家庭,小镇少年生平最大逆不道的劣迹,只不过是翘掉周日的教堂礼拜而已。
为决定是否支持阿奎那独自远赴他乡求学,家里各路亲戚统共开了六场讨论会,阿奎那使出浑身解数才赢得家族的许可。
但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双亲仍旧为他提心吊胆坐立难安。
父亲戴着眼镜皱着眉头逐字研读《蓝丘周报》上离经叛道的社论,在教堂门口和亲戚群情激愤地抨击现代年轻人日益堕落的道德水准,母亲每周二和阿奎那打一通电话,叮嘱他闭门塞耳专心读书,不要参加游行、凌晨集聚和任何提供酒水的舞会,时刻提防被人搞大肚子或者把别人的肚子搞大。
阿奎那铭记在心,不让父母有半点担忧,反复保证自己会绝对遵纪守法、力求上进、不耍流氓,在且仅在结婚的前提下才与对方单独外出。
以他的道德标准,确实看不起当下浮躁浅薄的社交氛围,但形格势禁,又不能全然自我封闭,做个老气横秋、无人问津的书虫学究。
于是他一周参加一次团体聚会,在音乐震天的舞厅吧台前喝气泡水,无视身后魔光摇曳的酒池肉林;或是穿得严严实实去各种集会上“观光”,却又像预防感冒病毒一样谨防与同龄人沾着汗水和信息素的肌肤相接触;或是在同寝舍友带人留宿、把铁架床摇得吱嘎作响的时候默默戴上耳机,第二日早起出门晨跑,面不改色地迈过寝室满地裹有不明液体的纸团;或是终于决定搬出宿舍外出独立租房,从隔壁邻居飘着大麻味和可疑嚎叫声的门口目不斜视地经过。
他与同期搭话,微笑得体、点头赞同,并不费劲寻求认同或是大肆批判。
谁都想不到他在暗里顾忌一开口就会被轻浮放荡的风气所腐蚀。
他是如此地善于伪装和周旋,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阿奎那·兰波亲切、随和,只是稍微有些腼腆和严肃。
到研究生第二年,一大半出于同侪压力,他终于和一个同班同学尝试交往,白天在中央公园喂天鹅、晚上在高档餐厅谈论历史和哲学,肢体接触仅限于牵手、拥抱、贴面颊,万不得已才接吻。
这场“君子之交”一直到两人因“政见不合”而几经争吵、和平分手。
毕业走出象牙塔之后,他也经历过理想被磋磨、不免于愤世嫉俗的痛苦时光。
但论起最堕落之举,也无非每天睡到早上十点、连续一周都没有去健身房、服用抗焦虑药物略略超过了推荐量,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