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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笔满意的调解数额,便把女儿丢进了一家天主教会医院,再也没有看过她。
”
老法官慢慢地说:“两年前的春末,也是判决生效后刚满一个月,贝缇丽彩因烫伤并发感染不治身亡。
我是在场少数几个见证人之一。
她是在圣歌之中合眼的,用了大量镇痛的吗啡,走的时候很安详。
”
阿奎那感到一股难言的愤懑,被酒精紧紧包裹着拥堵在喉头。
他闭紧双唇,一语不发。
老法官盯着杯底漾动着的斑驳的霞光,陷入了某种追忆当中:“很奇怪,经过这个案子的所有的人----陪审团,办案的警察,她的工友、邻居都说她是个异想天开的荡妇,甚至她亲人也最终放弃了她。
而她自己----安详,懵懂,平和,按修女的说法,‘宽恕了一切’。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在为整件事耿耿于怀。
甚至贝缇丽彩自己都未必会觉得自己有多悲哀。
我一直在想这个案件。
我一直期待,或许能有一个人告诉我,我这种感受并不是孤独的。
”
她抬起眼来看着阿奎那:“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
”
阿奎那多少有点僵硬地说:“好了,您确实如愿以偿了,现在那个觉得自己是傻瓜的人变成了我。
”
他思忖着,又道:“您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吗?您如此执着于这个案件的真正原因?恐怕不仅仅因为那些堂而皇之的陈词、精妙艰深的论证。
真正能引起一个见多识广的法律执业者震动的,从来不是所谓‘理性’,而是某一时、某一刻难以辨明的情感的支点。
”
老法官微微一怔,对他敏锐的直觉颇为赞许地笑了笑:“你说得不错……我这一生,极尽所能地为妇女儿童弱势群体奔走呼吁。
临近退休的晚年,却不得不屈服于种种压力,在法律容许的灰色地带向现有制度低头,眼睁睁看着斯卡莱德这种吞舟巨恶从法网之中脱身逃去。
而贝缇丽彩这样的底层群体,不但要忍受无尽的侮辱和伤害,还受到卫道士种种高高在上的指责。
证据无法还原‘真相’,法庭无法裁定斯卡莱德的罪行,但是我身处其中,我有属于自己的内心确信----”
她的指尖点了点盛着调制酒的杯沿:“就像甜味能骗过舌头,但是‘程序正义’无法麻痹我的良心。
”
顿了一顿,她说:“上个月,我女儿刚刚生下一个小女孩。
在医院第一次看到那个婴儿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
她也有一双澄蓝色的眼睛,甚至在也有相同的红色胎记----和贝缇丽彩额角上的火烧烙印一模一样。
医生告诉我那只是羽族婴儿出生常见的鹤吻痕而已。
但是我不可自拔地想起那个少女……我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