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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心中一紧,而且听起声音来与记忆中的妈妈有几分相似
与不同,则更加迷惑了。
大概.……这是另一位祖先吧?或许是大英雄?—只是妈妈没
有来了。
“在古古怪界,是谁拖了后腿,让大家被抓了呢?”那个声音温和地问我。
“这...……是我。
”我意识到自己被揭了短处,尴尬地碰了碰食指。
“那是谁觉得自己顶飞了十只蜜蜂,却闹了笑话呢?”那声音依旧平淡,好像一点儿也
不生气。
“唔.……这个……这个还是我。
”我的脸上泛上一阵热,倒霉地往下低了头,感觉自己犯
了大错了。
“那么,今天又是谁用小树权顶着灰太狼的鼻子,结果却进了狼堡呢?”然而祖先的音
调都不大变,安静的力量稳稳地往我压过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一废物,哪里有什么资格这样向祖先反驳半句。
我
羞愧难当,便翻过前边的所有话来,迅捷地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给朋友添了麻烦;
是我,没有做好一个称职的我。
”
大概是一句道歉起了点儿作用,那个声音消失了约冀十秒钟,又平和地绕着我响起
来。
“加油吧,小懒。
”祖先似乎又向天上去了,声音像高山上越来越高处的空气一
样,越来越稀薄,“你看到星河变大了吧?其实,这是因为你离我们远了啊.……”后边似
乎是有什么话,又似乎啥也没说——因为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总之听到这里,我的意
识突然见了白量一样的白,似乎有一群大笑的羊哄然地散....…
我诚惶诚恐地把头又仰起来,惊讶地望着上面的星河确乎远得出乎意料了。
轰然的真
相回响、冲撞在我沉重而昏睡的脑袋,让我感觉脚底棉花似的整个青青草原都在沦
陷,都在可怕地下沉,以灭失的速度,沉进祖先遗弃掉的万丈深渊。
我伸手,对着天
空大喊一声“别走”,冰凉的泪水却顺势灌入了我的嘴巴,转瞬封冻了我的喉咙,让我
的乞求声越来越晰哑:“对不起,求求你们陪陪我..….对不起....”
我向地势高处跑去,只是坚信这让我聊以补上一点点与星河的差距。
不是太常走的路
上石子儿末曾移去,在星河下逐一地亮起,又熄灭,化成黑暗的寄宿地。
手忙脚乱的
我被黑色的丝绸猝然绊倒在沉寂的夜里,攥着几支青色的挣扎站起的小草,背朝遥不
可及的冷阴阴的天;尽管我也想站起来,把星河追到眼前来,却再没有一丝力气了。
“对不起,星星!对不起,祖先!但你们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原因,求求你们不要离开我
呀!没有你们,走夜路时我会摔倒,见太阳时我会害怕;我会不知该干些什么,我会
宁可被灰太狼吃掉!对不起..……我没力气证明自己,对不起...….
我的声音越来越含糊,像夏夜蝉歌里的词儿。
空洞无义的句子和泪水浇灌的青草一起
涌上自己的脸,把自己埋进了青草的海洋里。
无耻求助的我在繁星守望与漂荡的草原
里模糊了意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看不见地哭晕过
去,满脸湿润润的露水。
然而依旧什么也看不见我,更不会来找我—埋在草底的乞怜者,留给夜空的注定只
有葬在土里的一样黑寂的黑影,永远没有资格让群星怜悯地排上他脆弱的躯体。
(待续....…)
上章说到,在被蜂群捅倒后,我的懦弱与不自量力便决堤似地喷涌出来,让星河都遗憾地远离了我。
信念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我轰然倒在草原上,乞怜却不能被关心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候,一只小狼的到来又把我迷糊地浸回了童话般的过去。
我的第一阵子英雄梦,像烈火沉入水中,来不及留下影子,便已烟消云散……请看:
第二十一章《梦的晶石小小狼》
面前的草蹿起了身子,突然张牙舞爪地冲着我扑过来——却倒霉地趔趄摔开一个扇形,恰好把我的鼻涕泡儿摁在地上,用力地挤碎了;紧接着羊角便晃动起来,在清晨的阳光里横七竖八地切割着各式各样的图形,把草叶上的七色水滴也打搅得烦闷,气呼呼地逃走了。
在梦中一路飞向星河的我终于还是差了那么一口气,还是无缘了;然而铃铛烈火般急的震响,和着终于找到这里的喜羊羊的声音,却回荡弥久,似乎不散了。
“小懒!小懒!你没事吧?!”瞪大的眼睛里饱含着恐惧,从上方俯瞰着我的身体。
伸过来的手像织布机一样迅速地翻动着我沾上泥土的脏兮兮的羊毛,似乎我哪里受了点儿小磕小碰都关他什么事似的。
我僵直地立起了身子,又故意地晃了晃,把两只搜索着根本不存在的伤口的手甩了开来——就像是一根木杆,绕着最后边着地的一点转过一个直角,继而又拨浪鼓似地摇了摇。
我心不在焉,因为星河的远行于我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几乎吞噬了我仅存的一点点儿感觉。
我已经被压缩成了一个平面,气息连着思绪,全部平板板地呆滞;而平面的躯体根本收不进饱食终日的灵魂,因此我的嘴里也只横横地滑出了呆板无力的一个字:“没。
”
“那你怎么——”喜羊羊不假思索地想戳穿我心事重重的事实,却被我乞求与悲痛的眼神吓得刚出口四字就凉气入喉,终于没能说出那个能让我崩溃的问题。
他凑到我的侧边上,用他自己身体的厚度提醒着我,让我知道自己可没为这种心事掉膘。
“今天美羊羊抱回了一个在森林里和爸爸妈妈分散的宝宝。
他还很小,哭得很伤心。
”喜羊羊充满着体谅感的声音是在召唤我的身体,邀请那最深处的种子萌芽,开出羊族本性温柔的花,“小懒,我请你去看看宝宝——说不定,它能成为你的新朋友呢!”
“啊——呼——”原本想叹声“唉”的我用一个深呼吸掩饰了我对自己的难受,回头望了望羊村中心——那里依旧繁忙,休说不断地有羊在长街上奔驰,路上的沙尘东来西往,连刚停止工作的深夜自动警报装置也还喘着气,搅弄着醒来后又向上空无限伸展的青草与花朵。
“好吧,”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
”然而我并没有说,“走进还有羊的羊村还挺好的”——这更确切,却真的难以启齿。
数分钟后,一高一矮两只羊推开了粉红色的房门,并排走进了哭声震天的房间。
尽管沸羊羊、美羊羊以及班长都在屋中,吸引了我的眼球的,却还是沙发上浮着的一个稚嫩的身影。
我说不清那是出生了多久的一个小宝宝,乃至光凭那没发育完全的模样还不太可以辨认他是什么动物;而他的体重则更加轻,以致他坐在沙发上都不能使后者凹陷下去。
他只是哭,莫名其妙地哭——他的哭声似乎是从天上太阳里泻下来的,根本无法用暴力阻挡;着哭声本身便威力无穷,劈开森林往另一边飞,分明一种与生俱来的孩子的力量。
因此沸羊羊的威逼不能使这哭声停歇,我也被惹得心烦,上前去便用胶带封了那个小家伙的嘴。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治本——不能让小家伙从心底里停止流泪。
关键时刻还是需要美羊羊出马,抱着宝宝往脸上蹭啊蹭——四周的声音突然像摔入断崖似地消失,突然静得出乎意料。
只听宝宝用乳音亲切地吐出了“姐姐”的称呼,五只小羊才一齐会心地笑了起来。
然而噩梦突然降临——一声惨叫以恐怖的痛苦感锁住了四只围观小羊的身体。
那宝宝居然张开嘴来,往美羊羊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喜羊羊最先意识到自己该干些什么来保护美羊羊,一步冲上前,硬是掰开了宝宝的嘴巴。
可不幸的是,美羊羊的手臂上依旧渗出两点血来——她已经被咬伤了。
喜羊羊盯着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家伙两排整整齐齐的牙齿,眼前突然闪过一束可怕的光。
一句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话缓缓地弥漫在空气里:“难道……他是灰太狼的?”
这里的空气突然就不太适合呼吸了,甚至美羊羊疼得发红的脸都怕得发白了。
当真如此,这就不能是玩笑;这甚至关乎羊族未来的生死存亡——哦,不,依旧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许久,沸羊羊粗哑的吼声把这儿的温度往上提升:“他长大了就是另一只灰太狼!”
“会把我们吃掉!”我也慌乱地补上一句,以强调问题的严重性。
“美羊羊,你还是把他送走吧。
”班长都一反她的仁慈,艰难地决定道。
美羊羊捂着手臂上的伤,含着眼泪反问:“班长,狼不都是坏的。
既然已经有蕉太狼,你为什么不相信一个宝宝会被我们感化呢?”
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班长和他的狼朋友的故事:当一只狼温柔到以吃香蕉为生,以耍香蕉为乐,把大肥羊当作能欺压他的强者,他的地位自然会跌坐在狼族的底层。
香蕉林里的邂逅,几株香蕉树下的共识,居然让这只狼和班长相悦成友,乃至不惜自我,互相救助,把灰太狼大叔打得屁**流。
从此,他底层的灵魂却以天真为翅,泛上了精神共识的领口;“肥蕉”的名字也日渐亲切,令每一只羊都无比喜爱。
想到这里,我不禁愧怍了。
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猜疑一只小狼会把我当作敌人呢??就因为他是灰太狼的儿子???我用可恶的关联思维暴力地判断了一个还未成形的人格,并无限上纲,无中生有地扯出“吃羊”的莫大罪恶。
他是个孩子,只知道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根本不都什么叫“族群”,什么叫“自然法则”。
当我用害怕的眼神盯着他干净而澄澈的大眼睛的时候,我没有看到贪婪,没有看到凶残——什么都没有,除了微弱而不能作声的无辜!它清晰地照着我,脏兮兮的我。
妈妈和大英雄也不会拒绝一只刚刚呱呱坠地的小狼——他的灵魂像梦中的晶石一般,没有刻上任何一个字,也没有标着价格的标签,软弱地垂吊下来。
我已经变换主意了,却不知班长回答了句什么,美羊羊的身影便把沙发上的小家伙裹走,大哭着冲出了家门。
我环顾着边上依旧铁石般坚决的三只羊,听见门外很伤心的哭声越来越远,喉咙里突然干干的、苦苦的,怎么也咽口水也缓解不了——我知道美羊羊不得不把这个后患“处理”掉了。
虽然在美羊羊的保护下,小宝宝应该不会少一根狼毛地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然而下次——假设还有下次的话——见面,他的牙也该丰满,他的眼也该尖锐,他的心里也该什么都明明白白的了。
唉!此日一别何时再见?与这个“他”相见,还是与那个他相见?——我会想起我的妈妈,让我现在也不敢说“再见”的妈妈。
再见。
它是永别。
然而这只狼,要让这一切都让开路来。
他是个例外。
我怎么也不能忘记那个金色的美妙的黄昏,阳光平平地从村子高高矮矮的屋子顶上铺过来,似乎一个善于捕捉印象的画家,把大地上的所有影子都抹得模模糊糊。
我倚在我一直用来挂吊床的一棵树儿边上,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