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2/5)
观看大角星的爆炸。
当年她乘坐亿倍光速飞船“天马号”到了大角星附近,现场目睹了“诺亚号”穿越大角星并引发大角星爆炸的场景。
此后,“天马号”边逃边看,在几十天的时间里始终处于爆炸强光的安全区域边缘,得以看到大角星从坍塌、爆发到扩大为一片星云的全过程。
这个过程现在向后平移了三十六年半,以同样的速率向地球人重播。
当然,遥远的距离隐去了所有的细节,也消去了那场天文巨变的磅礴气势。
现在,即使在楚马天文望远镜的大口径镜野中,也看不到那条径直扑向大角星的“混沌鱼”,看不到它穿过星体时所形成的笔直虫洞;也无法真切重现大角星爆发时所形成的强光海啸,当然更看不到在大角星背后,“诺亚号”一分为二的奇特景象(它因超光速所造成的视觉景象)。
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大角星的光度突然增强,在一天之内变成一颗红色的超级亮星,其光辉盖过了满天的繁星;在随后十几天的时间里,大角星扩大为一片小小的红色星云,其中心处隐约露出一颗光芒微弱的蓝星。
由于“两次观看爆炸”的时间差对地球来说是已知的,而且数值很精确,所以,由此可轻易算出大角星距地球的精确光年值。
这个精确值比以往的测值小了万分之三。
不过,这并非完全因为过去的测值不准,而是因为在大角星爆炸的那个时刻,宇宙收缩已经进行了七十四年,大角星与地球的距离已经被压缩。
这种“实地走一趟”的测距方法,在过去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想当年,美国天文学家哈勃曾为测量恒星距离而绞尽脑汁,不得不做一些不可靠的假设,但也只能得出不可靠的结论。
如果这位史上最伟大的天文学家地下有知,知道恒星距离竟然能如此轻松地被搞定,他一定会惊喜得从棺材中跳出来。
在宝天曼玉皇顶的山居中,鱼乐水一直坐在轮椅里观看“大角星云”的诞生图景,这十几天里,电视中持续播放着这些取自楚马天文望远镜的画面,深夜也不中断。
不过鱼乐水毕竟是百岁老人,精力不济,经常是看着看着就进入了浅睡。
保姆刘妈过来,轻轻唤醒她,劝她上床睡,她总是笑着拒绝,仍坐在轮椅中看下去。
其实她不光是在观星,也是在回忆,回忆那个逝去的“氦闪时代”。
那是凡人神化的时代,是人类文明史上最辉煌的一次闪光。
现在重温这段历史,即使以一位百岁老人的心境,也免不了心潮澎湃、血脉贲张。
她的百岁人生恰与氦闪时代同步,称得上奇光异彩。
可惜氦闪时代已经逝去,那个时代特有的景象——天才如群星般辉耀、科技奇迹如礼花般喷射——已经久违了,而且人类的智慧之光会越来越暗淡,甚至完全熄灭也并非不可能……
活着真难啊。
茹毛饮血的原始人活得很难,刀耕火种的蒙昧人活得很难,即使是掌握了魔法般的科技、几乎已经进入自由王国的现代人类,活得也同样艰难。
但再难也要活下去。
活着不是为了逃避个体的死亡或族群的死亡甚或宇宙的死亡——那些都是无可逃避的,活着只是为了享受活着的乐趣。
活着既是上天赐予每个生灵的权利,也是你必须履行的义务……
刘妈悄悄走过来,她是从心电遥测仪上发现了鱼乐水的情绪波动。
她悄悄观察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又悄悄离开了。
时钟敲响十二点,丈夫楚天乐的百岁生日到了。
传真机轻声启动,送来了“雁哨号”上众人的信件。
现在,“雁哨号”飞船距地球二百二十亿公里,也就是二十点四光时。
鱼乐水在二十点四个小时前向“雁哨号”发出了生日祝福,这会儿应该刚刚到达那儿,所以这些信件并非回信,而是和她的信同时发出的。
从信件中,能感受到“雁哨号”上众人的洋洋喜意。
他们正在为楚天乐开生日派对,虽然楚和伊莱娜不能亲自参加(两人都是以一颗脑袋的状态活着,住在飞船之外、千米横竿端头的密封箱中),而只能通过全息影像来参加,也同样乐在其中。
这组来信中,伊莱娜的信最让鱼乐水欣慰。
三年前,“雁哨号”近距离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