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仪也陪他顽儿,将花绳翻到手上。
李桓一下笑逐颜开,又挑了回来,眼眸低垂片刻,轻道:“姐姐,朕心里闷得慌。
”
“为何?”
“朕年幼时,不知夫妻间还能因政事生分,只当父皇沉迷年轻漂亮的妃子,疏远冷落了母后,因此怪恨父皇,怒气冲冲地到御前理论。
年纪小,口不择言了些,险些气得父皇呕血。
”他觉得可笑,笑了几声,但很快隐散,“父皇当众责斥朕忤逆不孝,难当大梁基业,朕自此废学、废宠,无人敢近,是人可欺。
”
李慕仪以为他在思念高后,愧责于心,只能跟他解释道:“后宫干政是大罪。
”
“是大罪。
”他不否认,但有疑问,“可朕何罪之有?”
李慕仪梗了一梗。
“朕趴在红墙上,看兄弟们跟着太傅念书,在武场一起踢蹴鞠,欢声笑语的,热闹得很。
雪寒的天,父皇抱着七哥、九哥他们折梅花……他从来都没有那样抱过朕。
”
李桓又羡又妒,总爱偷偷在暗处,日复一日地看,什么四书五经都没读全,却是这翻墙越户的本领数一数二,只是那样,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而言,也寂寞得很。
李慕仪又翻了个新花样。
李桓看着繁复交缠的红绳,真有些难办,手指勾牵试了几回,才算接住。
他又笑,“不过好在姐姐来了。
”
李慕仪心肠太柔软也太细腻了,几乎是毫无保留,掏心掏肺地对他。
他寂寞,她便寸步不离地陪着,不能踢蹴鞠,拿着闺阁小女儿的游戏也能玩。
他攀树折梅,跌下来,李慕仪为了接住他,整条胳膊都起大片的紫黑。
他想有人教他念书,李慕仪就教,她像是生来就能写了一手好字的,比太傅写得都要漂亮秀致……
就似这翻花绳,便是李慕仪教的,她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只要有李慕仪足矣,多一个人不行,少一个人也不行。
“姐姐还记得那个小跛子么?”
李慕仪鲜少见地蹙了一下眉,“十一还是皇上的兄长,生而有疾,小小年纪就没了,皇上留德罢。
”
李桓浑不在意,不疾不徐道:“那天姐姐就这样陪那小跛子玩了一天,朕来,姐姐都没看着……姐姐,你什么都好,最不好的就是,对谁都很好……”
李慕仪一五一十地回道:“十一秉性纯真,虽腿脚不便,难受重视,但母族在朝中势高位重,皇上若能跟他亲近,有益无害。
”
“朕的确想与他亲近……”李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