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飘落,裸露的枝干映衬着铅灰色天空,阳光闷在厚重的云层里,苍白而稀薄。
街道两旁挂着高低的灯笼,孩童们戴着厚重的棉帽手套,嬉笑着,把炮仗在街边乱丢。
陈冬提起菜篮,快步穿过热闹的人群,走进昏暗的楼道中。
她立在那扇斑驳的、寂静的铁门外,发红的鼻尖轻抽了一下,麻利地撕下门框上覆着层薄灰的陈旧对联,踩着歪斜的破烂座椅,工工整整地将新对联贴在墙上。
座椅不堪重负地吱呀作响。
她静静地端详着那扇重新焕发出生机的铁门。
吱呀——
门开了。
一个戴着棉帽,长得如同荞麦馒头似的小胖子举着玩具跑了出来,身上挎着鼓囊囊的、装满零食的小包,眼眸被面颊的肉堆挤成一条细缝。
屋里的老头眼梢挂着慈祥的笑意,拎着条围巾追在他身后。
麦色皮肤的少年扶着门外的矮梯,一双眼眸弯弯地泛着亮光。
他仰着头,薄薄的唇瓣开合着,冲矮梯上的姑娘说着什么,而后突地抓住矮梯,恶作剧似的摇晃几下。
矮梯上的姑娘惊慌地抓住梯子,碗里的浆糊飞溅而出,正正好好淋了他满头满脸。
于是第二天,他剃着头极短的、劳改犯似的发型,黑着张脸,跨出这扇铁门。
陈冬唇角轻翘起细微的弧度:
“新年快乐。
”
那句简短的祝福在空荡的楼道中回荡,卷起空灵的混响。
金漆绘制的字体抖落着日光,喜庆的大红纸页被寒风吹拂着,伴随着串离去的脚步,孤伶伶地簌簌作响。
——万事如意。
刚一打开房门,嫂子便从厨房探出个脑袋来:“回来啦?”
她视线落在陈冬身上,当即大呼小叫起来:“我不是叫你加件外套再出门!瞧瞧冻成什么样了!”
她不过只长了陈冬十岁,却已然成为一名完美的大人。
拥有一双粗糙的手掌与足够撑起一个家庭的结实臂膀,眼角堆迭出浅淡的细纹,乌发间偶尔冒出根根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