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她还记得他喜好龙井,也难为她愿意记得。
高拘都恨不能忘记那段时日。
那时的高家如同闷在笼屉里待死的东西,他的父亲到最后竟似疯了,逼着妾室一遍又一遍地唱“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妾室最后唱倒了嗓子,他父亲也就跟着真疯了。
高家遭难后,他被流放到苦寒之地,本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光,最后都蹉跎在辛酸苦痛当中。
见到故人,又免不了想到旧事,高拘不由泪洒袍衫,“我还算什么大人?”
“皇上已召您回京,不久之后,您还是‘小高大人’。
”薛雉知他因何而哭,毕竟当年的高拘也曾在御前意气风,踌躇满志。
她轻声道,“大器晚成。
一切能从当下开始的,都不算迟。
”
高拘听后怔了一下,又大笑起来,自嘲他高拘在这个年纪怎还不如个丫头看得通透,心境豁然开朗,不由对薛雉连道了几声谢。
正逢此时,高拘身后横来一道冷言冷语:“如此热闹,本王当是谁来。
高拘,你还没死么?”
高拘起身,转头见李绍风姿琅琅,竟跟当年一模一样,只是眉宇间惯有的杀戾气消了不少。
他手里还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白白净净的,穿着青碧绸缎的圆领小袍,脖子上挂着衔玉的鎏金项圈,正拿漆黑的眼瞳打量着外客,眉眼与李绍像极了。
高拘眯起眼笑道:“承蒙王爷挂心,还能多活几年。
”
李绍挑眉,将他瞧尽,再道:“见老了。
”
“不比从前,更不比王爷。
”高拘目光放在那孩子身上,“这是世子么?”
李绍摸着那小儿郎软绒绒的,道:“鸿儿,见客。
”
小轻鸿拢起小手作揖,“见过伯父。
”
高拘半蹲下身,与他平视,半晌,他道:“跟你父亲真像。
”
放眼望去,就知是鹤立不群的人物,不群到令人生厌。
高拘是高后的侄儿,李绍又是先帝最宠爱的六皇子,两人立场不同,称不上朋友,但身为武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