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聿岸】冥府之路(下)(2/5)
地往下咽,怎么也喝不够,他想睁开眼睛看看王希岸是什么表情,她会怕他吗?她会不会也厌恶?她会不会报警?她怎么用那只握笔的手脱他这身脏成抹布的衣服?
可他的耳根都在发烫,浑身都在抖。
他太累了,睁不开眼睛,祖传民困兽般的怒吼犹在耳畔,魏烈的哀求着的申辩撕扯着他的神经,烂尾楼的消防事故,严胖子在火车站对他说“人在做,天在看”,刘海峰签字时抖如筛糠的手——一箱钞票雪花似的扬在半空,落地是根手指头,祖传新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按规矩走,叁刀六洞。
他闭上眼睛。
隔壁摊卖金鱼的老头谢他过顿炒面,流浪汉笑骂他声坏种,舅母说孩子叁个月了,舅父叫他自己捡起喜欢的酒瓶、再转过头——他听见了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下意识护住头,可是这套沙发太柔软了,没有木头茬子扎进他的额头,没有血流,没有咒骂声。
同桌女生的字迹清秀,我的梦想是带妈妈旅游。
他笑这怎么能叫梦想呢?爸爸就从不带妈妈旅游。
她就不能自己旅游么?她想了想,要是我是我弟弟就好了,我就不该出生。
仇良在感到自己要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用最后一点力气硬开了口,他说王老师,别赶我走。
我就不该出生。
失物并不是失物。
一个秋天的暴雨夜,仇良把祖传新送进了局子,自己亲手送祖传民上了路。
当仇良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对,爱,倘若他配有这个功能——王希岸的时候,王希岸正在跳舞。
王希岸住的地方是处市郊小洋房,漂亮得不可思议,门前有花园,门后还有后院。
王希岸喜欢玫瑰花,所以前后院的篱笆墙里满满都是这种略难打理的、长满棘刺的浓艳植物。
这天是仇良认识王希岸一年整,一年,他二十岁了。
摆脱祖家兄弟后他在王希岸家躲了两个月,再出来时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餐馆,手握祖家兄弟的叁栋旧城区公寓、一家地下赌场,再也不用为谁卖命。
然后他打通了刘全洲的电话,出了省。
刘全洲有个落魄了的有钱兄弟,找他借钱,又为他指出一条明路——找家南边的空壳公司作中介,设离岸公司,赌场伪造赌资转账成不受本地监管的钱。
他说,这样你的钱才干净。
他哈哈大笑,我要这干净钱做什么?
这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刘启连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想步祖氏兄弟的后尘,还是想再进一步?
他在那一刻突然冒出了个念头,如果有天他能走到王希岸的身边,用这些钱敲开她家的门,够不够?
他试着用它们请王希岸唱歌、给王希岸买酒、买王希岸的画,而王希岸从来不推拒他给的东西,收下礼物就像收下玫瑰花,但他看出王希岸不在乎。
她说她想要那些画被人看见,而不是被关起来。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这是他下一步要做的事,赚更多的钱,把钱洗干净,王希岸想让人看——那就帮她让人看好了。
讨王希岸的欢心很难,但他愿意这么做,他骑车载王希岸兜风、凌晨去给高烧的王希岸送凤梨罐头、亲手种下一花圃的玫瑰花,他想让送出的东西被王希岸在乎。
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还有很多,他才刚刚扒开一道缝,可他也已经不是两手空空了,他和她,想要的都会有。
一个人跳了一会,王希岸似乎有些无聊,切了首慢的钢琴曲,朝他招手。
他说他不会跳舞。
为什么?这可不是个好理由。
他只得说这样他会踩到她的脚,这次王希岸笑得向后仰去,她喝了酒,香槟酒,盛在漂亮的水晶玻璃中,跟她的眼睛颜色很配,亮的,迷人的,简直炫目。
他就这样被她拽着走到客厅正中,“叁步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