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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用力把雪莲推回了温室,“留下来陪着我吧,小懒的病还
没严重到需要你出马的地步!”说话间,温室门已经被甩上,然后死死地上了锁。
其实美羊羊也知道自己是在装傻并且故意嘴硬,这些话除了为了保住雪莲并无其他目
的。
其实小懒危在旦夕,哪只羊不知道啊!我睡在家里,根本无法心安;而我去了实
验室,然后只字不提我的雪莲,那么我就可以像其他的羊一样,非常“无辜”地等待未
来的希望。
喜羊羊,你会成功回来的吧.....可是为什么,我反而更不安心了?如果小懒真的一命归
天,我岂不是—罪犯?
上章说到,美羊羊梦到了死去的我向她讨取雪莲花瓣,自己与雪莲的往事也涌上心头。
一阵痛苦的纠结之后,美羊羊最终决定等待命运,见机行事。
最终在我性命难保、喜羊羊英雄末路的双重压力下,美羊羊终于决定,捧出雪莲,终结这个惨剧。
可谁知,一个更大的惨剧露出了轮廓。
它神秘地镶嵌在我的现实与梦想之间,在一道恐怖的裂隙里吞吐着暗雾……请看:
第三十二章《残缺的生命》
月亮像个大功率的灯泡似的,把天上的电力都给抢走了。
只留下几粒星星,还勉强支撑地亮着。
风有点凄惨地摇着秋木的枝桠,吱呀地哭诉着。
而树枝却是一头雾水,错意地向天空晃了晃拳头,好像把天上的星星给吓落下来了。
迷蒙而无味的月光下,三个参差不齐的影子正在向前方缓缓延伸。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落星的话,也非这三只小羊莫属——他们有着天上的星星一样的排布和一样的寒意。
秋之萧瑟,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羁绊着走在中间的美羊羊,迫使她的脚步既轻浮,又迟钝。
因此身边的两只小羊,也不得不把速度放缓,以保持稳定的队形。
美羊羊好像是行将蒸发一般,抱着一盆雪莲,像迷离的空气一样向前方的空间里漫延过去。
走在美羊羊左边的班长已经察觉到了美羊羊的倦意,刚刚伸出手去,打算扶她一把,就被另一侧的沸羊羊抢了先。
沸羊羊一脸的春风得意,那强壮的臂膊稳稳地撑在美羊羊身后,而手已经搭在了美羊羊的左肩上。
换作平时,美羊羊肯定会感觉别扭、表示介意的。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管。
除了把头埋进雪莲、接着努力地嗅着雪莲的芳香之外,美羊羊就只是看着自己意识里崩坍的裂谷,自己则只像随风而落的秋叶一样,向实验室,空寂地飘着。
在生命损坏的那一瞬间,一切已经没有退路了。
狂热的夏、痛快的雨已经过去了,秋风已经吹彻了大地。
被秋占领的世界里,生命已经开始枯殒、开始毁坏。
一切还有路可逃的生命都瑟缩着藏了起来,以致夜阑失声,以致星河褪色,以致除了枝骸的哭泣只剩坚硬冰冷的四野,以致喜羊羊和小懒的悲剧也分明像一种故意。
美羊羊蒙头走进实验室的入口,一刹那所有可感的直觉全部被铁壁封闭,唯一的声音是铁门沉重的开启声。
她僵僵地穿越进去。
正好坐在实验台前的村长已经在身边倚在椅子上的喜羊羊的帮助下尽快地清洗、整理好了制药的工具。
听到铁门开启了,村长也就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子。
“快把雪莲拿过来吧,我们来把解药做出来!”村长的神色有点儿急忙,显出一副提心吊胆了太久之后才有的模样。
好似恐惧希望逐渐渺茫,夸张的语气里塞满了渴望。
“村长,”喜羊羊扭过了脑袋,语气柔和道,“美羊羊是雪莲花的主人,我们应该让她决定让谁来制作解药。
”
“啊?”一直是发着呆的美羊羊好像终于从漫天漫地的空气里拉回了自己飞走的灵魂,好像是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和世界的联系并不甚微渺,“我……还是让我来吧。
”要是你们撕错了花瓣让雪莲花不好看了怎么办?她暗地里盘算道。
美羊羊迅速地走到实验桌前,将雪莲放于其上。
右手在桌子上一划,揪过一把镊子。
然后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把镊子拱到雪莲花上。
可是仿佛时光静止,美羊羊被寒冷封冻,直把镊子停在了那里,好久才有把镊子移到了另一片花瓣上,接着是下一片、又一片……几分钟后,镊子只是干瞪眼地绕着雪莲花跑了一趟!
撕这片吧——不好,撕掉它,雪莲像个掉了牙的巫婆;那撕这片——不行,那是雪莲的刘海儿,撕掉就不再可爱;换成这片——天哪,这岂不就像扯了我的蝴蝶结,真是难看透顶!
美羊羊把镊子丢掉,低头背过身子。
“喜羊羊,还是你来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哭腔,但又是那么决绝,以致根本无法用什么语言来描述那种语调。
她自己只是冲向班长,一头撞进了那结实的胸脯。
“捂紧我的耳朵。
”美羊羊低声乞求道,“班长,求求你捂紧我。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虽然已经隔绝了所有的感官,美羊羊却依旧依稀地听见花瓣在研钵里被磨成汁液的声音,像心里的鲜血,在被一滴滴榨到干掉。
“好了,懒羊羊已经咽下雪莲汁了。
”是村长如释重负的声音,明显地发响,“我们来看看雪莲怎样起效吧!”
美羊羊的眼泪已经抹在了班长庞大的身子上。
听到这话,美羊羊便挣出身子,转回身来,视线远远地指向手术台。
可我并未苏醒过来,只是依旧缓缓地呼——吸——呼——吸……
雪莲难道没有效果?美羊羊心惊胆战地猜想。
她像一只秋阳下破空而去的鸟儿,一口气扑到了由于行动不便而坐在椅子上的喜羊羊边上。
“喜羊羊,”美羊羊本来还想问问雪莲失效是怎么回事,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意识到对方也不知答案如何,便转而问道,“你把雪莲花撕成什么样了?”
“啊,撕下花瓣的时候,又长出了一朵。
”喜羊羊回身指了指实验台上的那盆花儿,“请原谅我刚才忘了告诉你。
”
又——又长出了一朵?!美羊羊惊得眼泪都不知该往何处驶去,但总之它们是驶离了脸庞。
凑上前去,美羊羊看见晶莹的辉光在雪莲残缺的一角闪烁——一朵小小的雪莲,在那个难看的缺口上伸展开花和叶,初生的圣洁的光辉明亮而自由地播撒。
不错,那不是芬芳,不是流水,不会选择流淌。
那是光,只有蔓延,只有闪亮,才是它唯一的模样。
这,是雪莲在为它所做的圣洁之事欢欣鼓舞。
“我们还是先看看心电图吧。
”村长的声音里也透出一层不明就里的意味。
他把小羊们往心电图边引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逐渐趋向常态的波峰。
“濒死警示解除了!”才过了几秒钟,村长就兴奋地说——哦不,那是喊了出来,喊得声嘶力竭。
美羊羊把脑袋凑到最靠近心电图的位置,心态终于渐渐平和、愉悦。
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这场煎熬总算有了个像样的收场。
可是正当所有羊都这样想着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最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心电图上的线突然拉平,满屏血红!
愣住了。
所有羊都愣住了,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大概也就是看错了。
美羊羊开始发起抖来,怀疑、恐惧、后悔、痛苦一齐轰来,挡箭牌早就没了。
**裸的讽刺啊,难道自己也是因为自私养出了恶魔雪莲,而刚才新开的雪莲花如此的幼小,又如此地蓬勃,难道是小懒他……他的灵魂?
“大家都在干嘛呜..?”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在背后发响,好像是嘴里有什么东西的时
候说出来的。
实验室里没有其他羊进来,这个好熟悉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心电图旁
挤的那一堆儿羊,在意识到这个闹鬼一般的问题时惊讶地转过了身子。
我正坐在手术台上,嘴里含着喜羊羊塞进我手心的香草味棒棒糖,静静地“俯瞰”着下
面的羊。
早就把检测探头扔到了一边的我歪了歪脑袋。
他们脸上的表情好有趣啊!我
有点儿奇怪地想。
沉寂空气死水凝,四壁灯光一处合。
本来都快被秋夜冻死的心突然火热,隔空惊叫搅
怒涛,横扫而过。
“小懒,你调皮!”喜羊羊的眼睛里似乎星光闪烁,嗔怪声听来却是
如此亲切。
那激动的心情,让他开口喊出的便是昵称,惹得村长在一边摇了摇头,真
个没奈何。
哗然地蜂拥而上,一整群羊挤向灯光聚焦点上的我。
班长抱起喜羊羊,把他也放在了
我身边。
我稍微往上提起身子,却又踩到了英雄斗篷,仰面往后一倒。
幸好沸羊羊眼
疾手快,只用一只手就把我撑在了半空中。
我心有余悸地甩了甩斗篷,这才又摆直身
体,拔出棒棒糖,撇了撇嘴说:“我..我刚才好像昏过去了。
好像伤势没想象的那么
严重。
我这是怎么了?”
“你天生患有晕血症。
”村长掷地有声地宣布了他的检查结论。
“晕血症?那是什么?”我把棒棒糖塞进嘴里嚼了,团圈吞下去,赶忙地问。
“一种可怕的病。
”村长的声音听起来阴森森的,像黑森林与黑夜一样沉闷,“只要你一
看见自己在流血,就会感到心里难受,然后头晕,严重的话,就会像刚才那样昏迷,
进一步可能发展到再也醒不过来!”
我往后缩了一下,一屁股跌下去,小羊蹄翻了起来。
这是什么可恶的病啊,居然这么
要命!原来我根本不能看到自己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