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2/5)
“诶,睡羊羊,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那个夸张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乐羊羊敏锐的双眼。
你摇了摇头,又仰面看着上边那片依旧乌云密布的透着金黄的暮光的天,心绪不禁又凝重起来,正如胸前鲜红的丝带缠绕着青黑色的藤蔓,凌乱不堪。
无意间说出一句:“你们还会相信一只放手让英雄去死的羊吗?”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不能相信的!”说话的是力羊羊,声音洪亮有力,“对朋友,应该比对族长还要忠诚!”
你转头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随着一句出乎他们意料的话浅浅地蔓延开去。
“如果我变成了巨龙呢?你们会选择相信我吗?或者你们会选择杀了我?”
四周霎时安静了下来,乐羊羊激动的神情和力羊羊坚定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天空中的乌云都惊讶得甚是狰狞,不知名的鸟儿长叫一声,有几分像悲剧了。
这声哀鸣倒是让乐羊羊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变成巨龙那样的坏蛋呢!睡羊羊,你也想太多了吧!”他轻而易举地推翻了你的假设。
“我只是打个比方,就像巨龙那样强大的。
”你忙解释道。
“即便如此,你依然值得我们相信!”力羊羊虽然听了你的话才略懂你的意思,但回答却一点儿都不含糊,“实力的高低,又怎么会影响我们三剑客自幼产生的生死情呢?你看看神器,心里就有底了。
”
你舒了一口气。
这个回答让你放心了。
他们是我真正的朋友。
我再笨、再坏、再孤独,在他们眼里,我只有一个名字——“朋友”。
你确乎感到身边都是阳光了。
可是,抬望眼,仍有那么一座凉凉的积霜的山让你叹息不已。
在那座山顶上,是族羊为“武仙”兴建的墓地。
雕刻石像的声音丁丁当当丁丁当当片刻不敢停息,笼罩在死沉沉的山头上,愁得树儿低着头无力阻止落叶若飞花般飘零,在你的心头一点点一点点地遮成一片永远的阴翳。
(待续……)
上章说到,内心凌乱不堪的睡羊羊无心享乐,无意间证明了乐羊羊和力羊羊对自己彻头彻尾的信任。
可是那座霜山,在睡羊羊心头挥之不去。
阴森压抑的霜山顶上,空虚的气息正在集聚……请看:
第三章《霜山顶》
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这样华美的盛宴了,简直就是在庆祝屠龙成功似的。
巨石上的美食交错纵横着,惹得你忍不住大吃特吃起来。
巨石上的美味交错纵横着,惹得你忍不住大吃特吃起来。
忽而噎住了。
“丁、丁、当、当。
”
熟悉的声音如晨露一样凉凉地扑面而来,让你的食欲一落千丈。
你的手拍在了冰冷地托举着盛宴的巨石上,整张脸因窒息而骤白,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边上的乐羊羊发现了你的不对劲,刚想说什么,却只见你把刚刚咽下去的美食一股脑儿地吐在了默然的大地上。
“睡羊羊,今天大家都高兴,特意举办了这个最高档次的庆功宴,你就悠着点吃吧。
瞧你把自己害的……”乐羊羊一边轻轻拍打着你的后背,帮你理顺呼吸,一边真诚地“责备”着你。
你却站起了身,神情闷闷不乐。
“我有点儿不舒服,先走一步了。
”你简单地告辞道。
“可是,屠龙勇士,你的勇气在领导我们取得胜利这件事上功不可没啊。
”族长站起身来向你致敬,借力挽留着,“今晚这庆功盛宴,也全是为了你而举办的啊。
”
“那你们就把庆祝的对象转换成胜利吧。
”你的声音好像还没从被噎住的那个状态下恢复过来,死沉死沉的,“我需要自己去一个荒僻的地方去静静。
你们也不用阻拦我了。
你们知道自己拦不住。
”说完便向那片黑黑的山影里隐去了。
也不用再去管背后那群羊会对自己的突然离席有何感想,也无需再去理身后那片繁华会有多么的愉快。
踏着十几年雨点凿出的小径,穿过黑压压的凌乱得像爪牙相错的光秃秃的树影,撕开心头雾蒙蒙的虚幻,便是唯一真实的霜山顶,那片震撼心灵的新生墓地。
像宣布死亡的冥钟一般不忍细听的凿刻声霎时顿住了,从悬崖上呆呆地摔落到深谷里,摔得粉身碎骨。
为了完成这件完美的“艺术作品”而昼夜不歇的雕塑家们随手拭去了额上紧张的冰凉的汗水,把不离手的凿子掼在了落霜的山顶上。
你出神地向那座雕像望去,想要看清楚那刻的是什么。
正当一筹莫展之时,背后猛地响起一个声音来,差点把你吓得魂飞魄散。
“屠龙勇士,你看雕得像不像?”原来是你的族羊冷不防地冲了出来,不由分说扯着你就往那座雕像面前走去。
你就呆呆地被拽了一路,神志清醒过来时,你已经站在那座新刻的石像面前了。
迎面而来的真实感,一下子又把你拽回了窒息的状态。
“太……太过于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啊!”你惊呼起来。
“武仙”那再熟悉不过的逍遥自在的静静的气息仿佛又一次在你的眼前显现了,让你强忍着才没有说出那句抱怨的话语。
可是,你们真的不知道,一比一的身高加上丝毫不差的气质,才是最伤心的吗?
你把在心头积压了好久的气缓缓地吐了出来:“你们回去休息吧,我需要一点和'武仙'独处的时间。
”
众羊面面相觑,脸上的一片茫然把他们的不解不加掩饰地表达了出来。
一只羊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另一只羊拽了拽,知趣地闭上了嘴,转身掩入密林。
渐渐地连黑影都黑到看不见了,只留下这座山顶上死寂的一隅。
月光由于层层的乌云好不清晰,让你和石雕的影子朦朦胧胧地并排拥躺在积霜的地面上,到底谁死谁活都分不清了。
你的头斜斜地倚着石像的肩,浑身的毛在怪异的黑黑的风中颤抖。
你的目光呆滞,泪水全无,直直地戳着死死的乌云,傻傻地晃着浅浅的月晕。
这儿猛地亮起来,忽然又流向那儿。
在山顶与山谷间跳跃、穿梭,又不知怎么的不见了,就像在哪儿一不小心跌了一跤,杳无音讯。
它摔死了吗?你被自己一晃而过的傻念头吓了一跳,又不知怎么的在这冷冷的山顶上汗水涔涔,呆呆地倚在那儿的——不动了。
你空空地睡着了,无梦,一片黑暗。
一阵阴风掠过,你像是受了惊吓地睁开了眼,意识却还是朦朦胧胧的。
一阵阵叹息一样冗长的呼吸在风里流动着,让你总觉得是身边这座石像发出的,却来不及思量,又被这实际上完全来自自己的呼吸声牵入了深深的无梦的黑暗里,让你不知道是该挣扎还是哭泣。
这煎熬的黑暗终于让你醒得好早,简直就是和太阳一起起床的。
但是你一时间根本看不到太阳,捧起神器不知道想看到谁的影子,抽出天剑又不知要让自己的力量去向何方。
风灵石虚虚浅浅的光辉吸引着你,让你对这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干什么的走过来走过去的风作第六或者第六十次研究。
这是你才意识到,原来日日夜夜的无尽黑暗也是会让羊发疯的。
也不知枯等了多久,天空终于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阳光迫不及待地倾泻了下来。
扑天盖地的乌云像缺了一块的拼图了,蒙头转向地乱撞着,总是漏下一束假假的迷离的光晕,从你掌中的天剑上滑过。
你却浑身僵硬,好似冰块一般。
他们都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
再没有谁能与我争锋了。
那我还是什么?思寻着,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把你的大脑击穿,让你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怀疑的眼光几乎就要把自己掀翻。
我……我不就是巨龙么?!你无力反抗这个事实,只是再次扪心自问:那,我又该是怎样的一只巨龙呢?
你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那座完美的雕塑。
“算了吧。
太假了。
我没试过。
我不知道。
”你有意无意地把“试”念成了平舌音第三声。
(待续?……)
上章说到,在霜山顶上,睡羊羊开始在死生的思索里挣扎。
正当他迷茫而苦笑之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请看:
第四章《谁的影子》
树枝槎枒,寂寞了过去的繁华;光影缭乱,离散了真实的笑话。
只倏地一声,一个黑影掠过树林,惊得你往侧边上一跃,仿佛躲过了一支暗箭。
转过头来,却什么也没有,空有着自己一身倒竖的毛发。
又是倏地一下,直从你身旁擦过了。
你像是被扇了一个耳光似地把头往另一侧一拐,却发现依旧一片空无。
木然。
黯然。
目光惶恐,一脸灰白。
那是谁的影子,沙沙地走得太快太快。
我看不见那个轮廓,也不敢想象它是否真的存在。
黑寂的霜山顶,不会有生的颤动,只有死去的凉白。
那是不是一阵一阵的风,吹回了过去的年代。
吹走了繁华的羊族,看见了过去的衰败。
不知死活地拂过伤心的石像,翻滚起我们挣扎过的光明时代。
那是谁的影子,草原上跑得太快太快。
激越的铃铛声在耳边澎湃,让我忘记牺牲的无奈。
辽阔的草原上,不允许死的遮盖,只有胜利的光彩。
那是不是一场一场的梦,归去了相依的愉快。
撑起了惶恐的生灵,燃起了觉醒的火海。
震魂荡魄地撑住危难的自己,又笑起我们相息过的奋斗气概。
乌云呵,你怎么沉得这么矮这么矮,揉着我们的影子,在静默等待着的青天下绽开。
即使是这遍了山野的枯树,惊惶地也知道那些英烈的风采。
从而默哀,从而无可奉告地垂首伤感。
那薄薄的一层,又怎么会把我们隔在天河两端。
黑会散尽,我也醒来。
风灵告诉我她永远存在,存在的是天河的彼端。
凡是她说的,不论是曾经,抑或是现在,甚至是未来,凡有血性的,必都能听见。
我听见她在天上喊我,我听见她在地下喊我;我听见她在一年年繁芜的草原上喊我,我听见她在一座座静默的群山里喊我;我听见她在离别的大军帐前喊我,我听见她在那一座村庄的废墟上不住地喊、喊……惊得云都往边上散开。
天上的光明霎时便喷射出来,像是燎原的箭雨,让你的双眼一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