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堂回手关上车门，皮鞋踩上了沙砾，陆青时回过头，说不上是懊恼还是意料之中。

     这神情转瞬即逝，他朝着林敬堂招了招手，身后手掌就牵上了他的细腕。

     他们并排在沙滩上走着，陆青时走走停停，任由林敬堂紧紧的攥着他。

     “这里，后来我又来过很多次。

    ”陆青时轻声道。

     “那时候，脑子不太清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想找回什么东西。

    ” “不过每一次，还没来得及得站上这片沙滩，就被薛子昂追来，把我拖走。

    ” 林敬堂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

     “后来想了很久，可能是潜意识里记得你在这里说过，就算我背叛了你，你也不会报复我。

    ” 陆青时又笑了。

     他的笑可以用瑰丽来形容，褪去了曾经因为可笑的自卑带来的些许怯懦，褪去了因为太想要得到，而充斥着戾气的眼神。

     他现在的笑，是自盛自开的花，不需要任何人欣赏，只允许一个人采撷。

     “当时就预谋着背叛你，林敬堂，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 林敬堂恍然发现，陆青时其实说了很多次对不起。

     第一次重逢的时候，他就说了。

     林敬堂要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可能。

     再用冷淡的言语，威胁的话，来填充他心头的索求，说，下辈子就留在我身边赎罪，这是林敬堂一贯的思路，只是生死一线后，他也说不出口了。

     余生还很长，用来赎罪未免可惜。

     “那就把你赔给我。

    ” “残枝败柳，也值得你抓着不放。

    ”陆青时挣开了林敬堂的手，抬手摸向了自己的眼睑。

     “终有一天，这里会布满皱纹，你在我身上，再也找不到漂亮的影子，到那个时候再把我扔掉…” 陆青时停顿了一下，缓缓道“那我，可能就活不成了，林先生就陪我一起死吧。

    ” “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尽是法身。

    ”林敬堂嘲弄的笑了一下，“意思是红颜也好，枯骨也罢，连着方仪翠微不也都是虚妄，就算你顶着一张寡淡平庸的脸，你也永远都是陆青时。

    ” 陆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