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是无名坟,早年在乡间路边常能看见的那种,没有墓碑,没有酒食,光秃秃的坟头上只有日渐偏黄的枯草随风摇曳,不见美感,只余萧瑟。
夏当归忽觉眼睛刺痛,微微转开头,眸中酸涩。
她想起了小时候,疼她的爷爷奶奶就是这样走的,一捧黄土葬,无名无姓无人悼念。
郝七却定定地瞧着,似乎要把这多年未曾再瞧过的锥心画面给深深烙印。
“坟下无人,只是我爸的衣冠冢。”他道,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给夏当归解释。
郝七摘掉帽子,一跪,突如其来。
膝盖着地的声音清晰无比,闷闷的,有点像他极力压抑在胸腔的无声呜咽,恍惚中竟觉卷起一场莫名的风,携了幼年痛苦青年酸楚,扑面而来。
黄土被撞开一层淡淡的薄雾,夏当归忽听那光头的男人低低道:“这一跪,代表爱,代表抱歉,代表忏悔。”
郝七的声线细得她几乎捕捉不到,只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极尽忍耐,似忍一场跨越长久的苍凉。
枯坟就像另一个光头的男人,和跪着的郝七相对无言,衬出另一番心悸。
夏当归默然,在郝七身后,微微垂了一下头。
是了,也只有可能是衣冠冢了。
谢叔叔是在医院病逝的,郝七当时为了逃避医药费并没有再回去,所以不可能领到谢叔叔的尸体。他把坟头立在这儿,或许只是留自己一个念想,留自己一份悔恨。
因为是父亲,代表爱。
因为没有让父亲入土为安,代表抱歉。
因为为人子女的责任与义务支离破碎,代表忏悔。
日头高了又低,郝七始终跪坐在坟前,夏当归也始终站在他身后。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郝七才慢慢抬头看了一下天,声音似乎飘得有点远,“不出两个小时,我就会跟你回去了,”他背对着夏当归,但夏当归却知道,他正在笑,只是那笑容一定很浅,“要去屋里坐坐吗?不过里头应该比较脏。”
夏当归没说话。
两个小时?难道郝七所说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陪着他已经过世的父亲,相处两个小时?
见郝七没动,夏当归对自己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
她干脆也就地坐了下来,离坟头有些距离,但那上面的枯草还是看得清楚。或许是她视力真不错,又或许,只是这一幕一直,历历在目。
一个小时后,夏当归坐得尾椎骨开始泛疼。她见郝七依旧笔直着坐姿,叹口气挺了挺腰,目光落在几步开外。
可能知道坟头里面未埋尸骨,夏当归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毕竟退一万步来说,她见过的死人也不少,“害怕”两个字真不是她应该考虑的。
这样一来,夏当归的注意力就开始分散。她打量着坟头,越看越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可这感觉模模糊糊的,一下子夏当归倒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日落,薄暮,田间起了凉凉的微风,吹得那坟头散土扑簌簌地往下掉,掉了郝七两脚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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