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提利昂心想,为什么呢?“你的表演花样太少,戏班子都得有只会跳舞的熊。”
她谴责般看了他一眼,坐回骡车后面,环住嘎吱,当那条狗是全世界她唯一的真心朋友。说不定真的是。
保姆带着乔拉·莫尔蒙回来了,两名奴兵把他丢到骡车上两名侏儒之间的地方。骑士没反抗。听到女王结婚的消息,他崩溃了,提利昂意识到,简单的一句流言,达成了之前拳头、鞭子和棍棒都无法达成的目标——它摧毁了他。我该让老太婆买走他,他现在就跟胸甲上的乳头一样没用。
保姆爬到骡车前头,提起缰绳,领大家穿过围城军营,去他们的新主人、高贵的亚赞·佐·夸格兹的住处。四名奴兵跟着车走,一边两个。
分妮没哭,但眼睛红红的,神情凄苦,始终没从嘎吱身上抬头。她以为掩耳盗铃就万事大吉么?乔拉·莫尔蒙倒是戴着铁镣扫视一切,但满腹思绪的他视而不见。
只有提利昂把所有人和事瞧了个仔细。
渊凯人其实没有统一的大营,上百处分散的营地拼凑在一起,大致呈新月形包围了弥林城。这是一座丝绸和帆布之城,城里有大街小巷、旅馆妓院、富人区与贫民窟。在前线和海湾之间,无数帐篷像黄蘑菇从土地中冒出来,有的又小又脏,只是一块用来遮阳挡雨的、污渍斑斑的帆布,但也有足以容纳百人的军营帐篷,以及宫殿般宏大、帐顶杆子上立着闪闪发光的鹰身女妖的丝帐。有的营地秩序井然,以篝火为圆心,呈圆形分布,武器盔甲堆在内圈,马匹拴在外围;但大部分营地一片混乱。
弥林周围是寸草不生的干燥平原,地势一马平川。但渊凯人用船从南方运来木材和兽皮,就地搭建了六座巨大的投石机——除开临河那一面,城市的其他三面每面安置了两座。投石机旁准备了堆积如山的碎石和随时可点燃的沥青桶、树脂桶。一个在车边步行的兵看见提利昂盯着投石机看,便自豪地介绍起它们的名字:屠龙者、老泼妇、女妖之女、邪恶姐妹、阿斯塔波的鬼魂和马兹达罕之拳。这些投石机高达四十尺,是围城营地里最醒目的地标。“龙女王看见它们就屈膝投降了,”那士兵吹嘘道,“靠着吸希茨达拉的老二才保住小命哟,否则我们会把城墙砸个粉碎。”
提利昂看见有奴隶遭到鞭打,一鞭又一鞭,背上血肉模糊。一队人戴着铁镣行军,每走一步都哗啦作响,他们虽然带着长矛短剑,却被铁链连住了手腕脚踝。空气中弥漫着烤肉香味,有人在锅边生剥狗皮。
他还看见了死人,听见垂死之人的呻吟。飘散的烟雾中,在马味和刺鼻的咸味之外,有血和屎的恶臭。这里正流行瘟疫,他眼看着两个佣兵把另一个佣兵抬出帐篷,他的手不禁抽搐了一下。父亲说过,对军队而言,疾病远比战斗可怕。
眼前所见,都在催促他尽快逃跑。
但走出四分之一里后,他不得不再作打算。眼前有群人围住了三个逃亡奴隶。“我知道我的小宝贝们会很乖很听话的,”保姆说,“瞧瞧逃跑是什么下场吧。”
逃亡奴隶被吊在一排梁木上,两个抛石手正拿他们当靶子。“脱罗斯人,”一名守卫向他们介绍,“全世界最好的抛石手。他们用软铅球代替石球。”
提利昂一直怀疑抛石索的功用,弓箭的射程远多了……但他之前没见过脱罗斯人使用抛石索。如今亲眼所见,他们的铅球造成的伤害比其他人用的光滑石球要大得多,弓箭就更不能比了。一颗铅球砸中俘虏的膝盖,骨头爆开,血浆四溅,那人的小腿只剩一条暗红色肌腱与大腿相连。噢,他没法再逃跑了,提利昂看着对方惨叫连连,心里一边想。晨风中的惨叫和营妓的嬉笑,以及那些下注抛石手会失手的人的咒骂混合在一起。分妮别过了头,但保姆抓住她下巴,硬是将她掰回去看。“看好了。”他命令,“你也一样,狗熊。”
乔拉·莫尔蒙抬头冷眼瞪着保姆,提利昂发现他胳膊上青筋暴突。他想掐死这奴隶主,连累我们一起送命。但最终骑士只是苦着脸,转头去看那血腥的惩罚。
东方。隔着晨间的热气,弥林城宏伟的砖墙就在东方闪烁。那是这帮可悲的傻瓜想逃去的地方。可那里以后还会是避难所吗?
在保姆重提缰绳之前,这三个渴求解放的人都已痛苦地死去。骡车吱呀呀地继续前进。
他们主人的营地位于“老泼妇”的东南方,几乎就在投石机的阴影下,占地甚广。所谓亚赞·佐·夸格兹的“简朴营房”结果是座柠檬色丝绸宫殿,由九座大帐相连而成,各帐中央的杆子上都立着一个在阳光下闪耀的镀金鹰身女妖像。许多小帐篷如众星捧月般环绕着大帐。“那些是服侍我们高贵主人的厨子、小妾、战士和他不重视的次要亲戚的住处。”保姆告诉他们,“但小宝贝们你们可有福了,你们可以住进亚赞的帐篷。他要看紧自己的珍藏,这样才能安心。”他朝莫尔蒙皱皱眉,“狗熊,你不能进去。你又大又丑,得用铁链拴在外头。”骑士没答话。“不过首先,要给你们戴项圈。”
项圈是铁制,为装饰效果稍稍镀了金,上面用瓦雷利亚符文刻了亚赞的名字,还在耳朵下对应的位置安了一对小铃铛,好让佩戴者每走一步都发出悦耳铃声。乔拉·莫尔蒙保持着阴郁的沉默,在戴项圈过程中没说什么,但武器师傅给分妮戴项圈时她哭了。“这太沉了。”她抱怨。
提利昂捏捏她的手。“纯金的哟,”他撒谎,“在我们维斯特洛,贵妇人做梦也想拥有这样的首饰。”项圈至少比烙印好,项圈可以摘下来。他不由得又想起雪伊,想起他用金手项链用力勒她喉咙。当项链勒得越来越紧时,就是这样金光闪闪的。
戴完项圈,保姆将乔拉爵士的链子拴在营火旁的木桩上,自己带两个侏儒进了主人的帐篷,去找住处——那是一个用层层黄丝帘与主帐隔开,铺了地毯的小角落。他们跟亚赞的其他珍藏同住,包括一个有扭曲多毛的山羊腿的男孩,一个玛塔里斯来的双头女孩,一个长胡子的女人和一个弱不禁风、外号“甜心”的人,此人的裙服上装饰着月长石和密尔蕾丝。“你们猜咱家是男是女呢?”介绍到甜心时她问侏儒们。接着她掀开裙子,让他们好好瞧瞧她的下身。“咱家又男又女哟,主人最亲咱家了。”
这是个怪物马戏团,提利昂意识到,不知诸神躲在哪里哈哈大笑。“你真可爱,”他赞美紫发紫眼的甜心,“但离我们两个还有点距离。”
甜心听了吃吃傻笑,保姆却没被逗乐。“把你那点笑话留到今晚为高贵的主人表演时再说。若你能逗他开心,自然重重有赏,如若不能……”他扇了提利昂一巴掌。
“你们得防着保姆点儿,”管家离开后,甜心告诫,“他是这儿真正的魔鬼。”长胡子的女人操一口他无法理解的变种吉斯卡利语。山羊男孩用的是水手间的粗嘎喉语,即所谓“贸易黑话”。双头女孩是个弱智——她的一颗头只有橙子大,根本不具备语言能力;另一颗头长着尖牙利齿,无论谁靠近她的笼子,那颗头都会趋前咆哮。但甜心精通四种语言,包括高等瓦雷利亚语。
“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呀?”分妮急切地追问。
“他长了对黄眼睛,身上很臭。”甜心答道,“十年前他去了索斯罗斯,之后内脏就开始腐烂。只要能让他忘掉自己正慢慢死去的事实,哪怕是一小会儿,他也会重赏你的唷。记住,千万不能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他们只有一下午时间准备。亚赞的贴身奴隶在澡盆里倒满热水,让侏儒们洗澡——分妮先来,然后是提利昂。洗完后,另一名奴隶为他背上的鞭伤敷了一种很刺激的油膏,以防坏疽滋生,上面又盖上一层凉膏。分妮的头发被剪短了,提利昂也修了胡子,他俩还得到软拖鞋和新衣服。衣服样式朴素,但很干净。
夜幕降临后,保姆回来吩咐他们穿上表演用的全身甲。亚赞要宴请渊凯大元帅,高贵的亚克哈兹·佐·亚扎克,而他们将上场表演。“需要我把狗熊放出来吗?”
“今晚不用,”提利昂说,“我们今天先为主人比武,跟狗熊有关的演出留着下次吧。”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冰与火之歌10:群鸦的盛宴(上) 天降阴缘:鬼神老公求放过 前生今世情 冰与火之歌9:冰雨的风暴(下) 冰与火之歌6:列王的纷争(下) 快穿攻略:黑化BOSS,请淡定 冰与火之歌5:列王的纷争(中) 冰与火之歌13:群龙的狂舞(上) 冰与火之歌7:冰雨的风暴(上) 冰与火之歌12:群鸦的盛宴(下) 靠!大神被潜了! 快穿之炮灰不约 ITE恶作剧之一吻定情 兔子与神器都是我的 明穿之朱祐樘 冰与火之歌11:群鸦的盛宴(中) 集魂者 冰与火之歌4:列王的纷争(上) 冰与火之歌3:权力的游戏(下) 冰与火之歌8:冰雨的风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