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少年朝她飞奔而来,额前短碎的黑发在肆意汹涌的夜风中翻动,就这样跑过一座又一座灯盏,跑到了她面前。
“云里,你没事吧?”闻衍站定脚步,着急询问,忍不住地气喘。
她仰目看他,一双眼睛因为刚才的过度惊吓瞒溢出泪光,却还在强装镇定,冲他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闻衍看她惊魂未定的模样,很是不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沈云里张唇喃喃,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以至于声音打颤,半晌都说不完整一句话,“我……我刚才在那边碰上……”
“碰上……暴露狂了。”
“暴露狂?”闻衍一怔,神情更加紧张,“你有没有受伤?”
沈云里再次摇头,想说没有,她跑的够快把对方甩了。可刚刚开口发了一个音节,眼泪就开始摇摇欲坠。
她不想自己脆弱的一面被闻衍看到,连忙垂下眼睫,伸手去擦缀在下睫毛上的泪珠。
可擦了又擦,泪珠一颗接连一颗,怎么擦都擦不掉。
渐渐地,她的手背愈发潮湿,心里也愈发酸楚。
她想到了下午,她早早到达拍摄地等客人,对方迟到三小时,最后数落她的妆造技术不行。最后好不容易拍完又遇上堵车,不得不拖着疲倦的身体坐地铁回来。
明明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在快要到学校的时候遇上暴露狂?
想到这儿,沈云里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出口那般,一个劲地从同一个地方涌了出来。
她无法再忍受,就这样站在闻衍面前,双手掩面放声哭诉起来:“闻衍……为什么是我呢……”
“你说……我怎么会遇上暴露狂呢?”
“为什么偏偏是我遇上呢……”
她哭着喃喃,瘦弱的肩膀颤动着,原本的恐惧和不安在此刻变成了满腹的委屈。
可是很快,她又觉得这样站在街上放声大哭真的好丢脸好丢脸,更何况闻衍还在她面前。
沈云里抽泣着,用仅存的理智强压住还在翻涌的情绪,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许哭。
不就是遇上暴露狂吗?
只是脏了眼睛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就在她拼命忍住眼泪的那一刻,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却忽地俯身向下,将她拥进了怀里。
她怔住,捂在掌心的睫毛轻轻颤动,抽泣声也停止。
少年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低垂的眸光藏着无人瞥见的心疼。
他不敢去想,如果今天他没接到她的电话,她一个人会遇见什么样的危险,会有多害怕。
闻衍圈着沈云里,越来越后怕。
扣在她脑后的手掌却还在抑制不住地发力,将两人的身体摁的更近。
严丝合缝到仿佛要将他们的血肉全都融为一体,荡漾而过的夜风也没办法从中找到缝隙,他才觉得稍稍安心。
“云里。”他轻声喊她,微哑的声音裹挟着难掩的疼惜,“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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