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谢逸夏在堂,除去百里娘子身弱入座,这一众小辈都是站着的。楚堂在沙盘旁踱了两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现今的局面:
“禁军一动,褚啸崖闻信后必然也动。女郎手上的禁军兵力,能与京畿兵力持平;二爷在荆州的兵力可威慑京师,却不好大规模调动,否则御敌的西北线便会薄弱。倒是大司马屯聚在京口的兵甲,回调灵活,那可不是个动心忍性之辈,届时三方撞上……”楚堂转眸望向谢澜安,没有十分把握地低问,“鹿死谁手?”
“你忘了,”百里归月一针见血地指出,“女君还有精锐营与部曲,还有钱塘阮氏与山越帅的支持。”
楚堂摇摇头,他没有忘,只不过,“如此一来,三吴之地便也动荡了。”
阮氏是谢娘子的母族,固然能举兵声援,然江南的其他士族,之前被谢澜安清田刮去一层皮的,不在少数,怎见得个个服她?
倘若这些门户抱起团来抵抗,又是一层麻烦。
到那时,谢娘子费了许多心血才落实的田政稳固,便功亏一篑。
“那就杀。”
一直没吭声的胤奚,从齿缝里咬出这三个字。
男人浓长的鸦睫覆着与周身如出一辙的萧冷。
皇帝是女郎的威胁,褚啸崖何尝不是。既怕褚啸崖阻挠女郎的登顶之路,那么,索性如皇帝所愿,趁褚啸崖在京,先取了他性命。
“女郎将精锐营借我,我这便去围杀姓褚的。”
“北府之众,皆当叛军处理。褚盘能接收多少收多少,余下的,我为女郎守城北,绝不令一卒踏入金陵。”
凭什么女郎过往的功绩,在此时都成为她要顾全的大局来为难她?她一心想要边关少死人,金陵少动荡,谋算着上战伐谋,兵不血刃,可皇帝在干什么?
这些原本都是一国之君的责任,既然坐江山的不在乎,那他胤衰奴便为谢含灵以血开道!
谢策见胤奚满脸挂着杀机,哪里还是那个微言大义的文状元,急得皱眉:“如此一来,我朝与北朝内乱,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尉迟太后的这份大礼,回得真绝。谢澜安听着你一言我一嘴的争辩,合紧了扇骨。
尉迟太后是女人,这是个厉害女人,她在隔着疆界线与南朝第一权臣的几次交锋中,敏锐地找出了谢澜安的死穴,也正是在这两个字上面。
谢澜安怜惜女人,她从未掩藏这一点。
北尉不知她死而复生的根脚,却阴差阳错押对了注。谢澜安可以玩世,可以不羁,但她此生唯一执念,便是不想见生民白骨成堆,不忍见女子再受糟践。
形势急转直下到如今,就是因初时那一句“公主和亲”,在她和皇帝之间埋下了分道扬镳的祸根。
谢澜安当时不是没察觉——如果她能更圆融一点,念头转辙一改,哪怕只是假意答应皇帝和谈,就能破掉这一局。
但谢澜安,就是哪怕粉身碎骨了一回,也抹不去与世为敌的骄傲。她敛锋谋划了九十九步,却不愿意因“顾全大局”的理由,将无辜女子摆上赌桌,屈从这最后一步。
这是她的缺点吗?百里归月不这样觉得。
如果天衣无缝的谢澜安身上,连这一丝破格争天的人气儿都没了,她凭什么拿命为女君谋划?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谢澜安,包括在荆州统帅做主的谢逸夏,都等待着她的决定。
谢澜安一夜未眠的眼睛里明光熠熠。
对手以为,她会受缚于自己的原则吗?谢澜安的目光透过朝阳倾洒的北窗,远望着皇宫方向,又仿佛在看更北方,隔着一张棋盘,与稳坐枰局前的那位雍容老妇遥相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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