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闭了闭眼,心情坏透了。须臾,她复又撩起眼皮,那乔姓贵公子折腾半天也没能弄开一把伞。
云湄冒雨走过去,三两下撑开伞托,“推这里,要用力。”
乔子惟这才恍然学会。
云湄好笑,一面受冷地搓着臂膀,一面新奇地问:“你连伞都没撑过吗?”
“撑过的,在老师家的时候,门生们都不许带奴婢侍奉左右,每逢下雨,就是自己撑伞。”乔子惟赶忙解释说,“只是这一把伞的构造不大一样,又兼雨大瞧不清,所以我一时没能弄开。”
云湄垂目打量了一下这把伞的构造,这是他们刚过岳州府更新过所时,碰上了一场小雨,遂在路边买下了这把伞。看制式,就是普普通通的岳州油纸伞,较之京城的伞却有细小的区别——京城的伞会在伞柄处做出一个小机括,轻轻一按便能舒张伞面,而别地的伞,得捏住伞骨自行上推。
乔子惟在岳州长大,却从来奴围婢绕,未曾自己撑过一次伞,所以才不知道怎么打开。
云湄笑笑,没再就此话题展开说话。富室的公子,缺少一些平凡的生活见识,着实不足为奇。
云湄犹记得自己曾在宋府厨上做活儿时,往各院送新鲜蔬果,有位小少爷正在院子里头跟姨娘学着玩翻花绳,见了她来,觑觑筐子里满盛的时令果蔬,好奇地指着一颗石榴问那是什么。他姨娘点了点他的鼻子,宠溺地说,那是石榴。
小少爷不由疑惑道:“石榴不是一颗一颗的么?”
姨娘让云湄剥开给他瞧。
云湄便被留下来剥了一下午的石榴,期间小少爷说着请她吃石榴,想摸她清俏的脸蛋,被云湄躲开,便气急败坏地将云湄剥好的满碟子石榴果实兜头砸了她满身。
男丁平时养在嫡母膝下,他姨娘好不容易能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见他对小婢颐指气使、举止出格,只觉得是小孩儿可爱胡闹,不加阻止。小少爷平日里被拘在嫡母膝下读圣贤书,着实闷坏了,一有空便放纵非常,益发变本加厉。最终,云湄带着满身淋漓汁水回程,还被厨上的婆子不由分说地当做偷奸耍滑,那姨娘和娇小姐不在意底下人的生死,也没派人来知会半句。云湄最终被罚了月例、打了手板子。
所以,乔子惟这厢只是撑不开伞而已,根本不算稀奇的。
就是她不幸受了这一场急雨的浇淋,过不多久定然要伤风发热的。
乔子惟见她目光闪烁,也不知陷入了什么回忆中,只讪讪说道:“对不起。”
云湄虽然脾性不好、耐性欠佳,但也不算动辄乱发脾气的人,闻言只摇头道:“小事,又不是你的错。”
好在岸旁侯着乔家的奴仆,见了他们上岸,忙手忙脚地凑上跟前来撑伞、披衣,还递了热乎乎的手炉与装满驱寒药茶的水囊。
他们不大识得云湄,但见乔子惟吩咐他们先行侍奉云湄,便也对她塌肩打拱、恭敬非常,听说是表姑娘后,便倍加殷勤了。
——府上谁人不知晓少爷自小便挂心云家那位表姑娘?
虽然老爷从来都不乐见这回事,但他们这些随身伺候少爷的,未来可是要仰赖少爷过活的,自然百般顺着他的心意来。
云湄起先其实是不大乐意跟乔子惟回乔家的。她以为他会先住在官署、驿馆之类的地方,才答应同他一路,不然她自己在当地找个地方赁下就好了,干嘛非得跟他一块儿。
乔老爷自从元配过世后,便极力遏止儿子与那位表妹来往,二人争执颇多,还是后来乔子惟自己考取功名、能够自立,才与云湄恢复了通信。
可是,乔老爷并不会因此而欢迎她的。乔老爷原本便对元配总是冲母家弟弟伸出援手而怨怼颇多,连带着也不会喜欢云湄。
是以,云湄满以为乔子惟既然下定了要跟她过日子的决心,应当是不会再回乔家,而是自行在洞庭置业另起门户。结果走到半途,两人头一回开始商量起这件事情,云湄才知道乔子惟要带自己回乔家。
云湄不愿意,乔子惟便说,在外头往来的不是外室吗?这样不成体统,也委屈了她。不管以后如何,出去自立门户也好,总要事先带她先在家人那里过了明路。
云湄也被他说得挂了火。她挣扎了十余年,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而脱胎换骨,一跃成了良民,又有金银傍身,怎还会自轻自贱,甘为谁人的外室?这不是作践她吗。
于是一气之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随他去了乔宅。
乔老爷得知消息,气得吹胡子瞪眼,干脆连面都没露,人是继室张夫人出来接待的。
张夫人长得一团和气,眸底深处却时常微淌精光。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巨星闪耀时 从满天赋开始修仙 魔教当家主母 Omega101 宝宝,你是个钓系QAQ 我的99次完美狩猎 谢天 没过完的夏[先婚后爱] 末世非酋大佬[重生] 木叶之精灵大师 替嫁草原后和黑月光he 深情人设[快穿] 让我看看你的鸟[校园] 红楼野心家 被疯狗一天咬死八百回 重温 魔头总在寻死觅活 天色渐晚时 清穿之我爹是雍正 秘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