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整齐地站着数十名精壮男子,皆赤膊短打,腰间别两柄形似铁钳的古怪器械,钳口锯齿密布,寒光摄人。罗明受环视一圈,往日嬉皮笑脸的促狭从眸中敛去,尽是肃重。
“海寇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日子到了!”
海寇们轰然应和,声势如雷。
罗明受也穿戴好自己的装备,同海寇们站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鼓噪的心神,静待赵明州的指令。
而恰在此时,最近的木浮城突然暴起一团红光,数颗燃烧的火球将湿润的空气烧灼出有形的轨迹,破空而来!
***
多铎裹着黑色的大氅凭栏而望,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
他最近似乎格外怕冷,明明是春寒料峭,却是比寒冬腊月更让他觉得苦寒难耐。可这种不适感,很快就被接连不断的炮声冲散了。他极目远望,想要看清浓重的烟雾遮盖下,赵明州所在的指挥船的惨状,可不知为什么,那烟雾却久久不散。
他紧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丝讥笑,赵明州还是聪明的,她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无知无畏地撞上潜藏在水下的滚江龙,而是停在了滚江龙所在的水域前方,止步不前了。也许,是因为那种对于危险天生的预知,让她躲开了滚江龙的陷阱,可那又如何,只要她还想要攻打赣州,这条由赣江天然形成的护城河,便是她无可逾越的天堑。
最前方的孔有德仍旧在指挥木浮城向船队倾泻着炮火,那熊熊火舌自每一个木浮城的射孔中喷涌而出,让冻得直打寒噤的多铎也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他裹紧了大氅,将半个身子朝前探出,极目远眺。
在炮火吞吐的间隙里,他隐约听到一阵急似一阵的鼓声。
面对这般压制性的火力,明州军还在擂鼓向前吗?
那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多铎蹙了蹙眉,这种行为并不符合赵明州的作风。虽然赵明州本人悍不畏死,可她相当顾惜手中的兵力,从未选择过“垫人惨胜”的打法。
不像孔有德,那火炮像不要钱似的放个不停,生怕多铎借孔四贞一事开罪于他。多铎心头升起一阵烦躁,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传令兵道:“让定南王停火,本王倒要看看那赵明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传令兵依言告退,不多时轰鸣不断的木浮城便沉寂下来,只余城中残烟杳杳,很快便被江风吹散了。
可明州军那边的战鼓却没有停,甚至愈发激烈,而船队在隐在浓烟之下,看不清形貌。
多铎的眉头虬结在一起,颧骨现出不正常的燥热的红。
江面之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破的碎片和受创的尸体,也就是说,刚刚那一番惊天动地的火力倾泻,并没有造成明州军的伤亡,甚至连一艘船都没有击毁。不仅如此,当木浮城的烟尘都已经飘散殆尽时,明州军的船队依旧浓烟滚滚,就仿佛——
仿佛这片浓烟,是明州军有意为之!
有诈!
多铎感到咽喉深处传来一阵让人抓心挠肝的痒,迎着江风他剧烈咳嗽起来,还不忘对传令兵怒吼:“咳咳咳——让孔有德——咳咳——派人去探探虚实!快去!”
就像多铎猜度赵明州那般,他们俩人都有着天生的对于危险的预知,这是身经百战后磨砺而成的如同狼的直觉。狼群之间的较量,往往是头狼策略的对抗,而多铎这匹头狼,明显是慢了。
而此时被他唾骂痛恨的对象——赵明州,正叼着匕首,屏息潜于水下,向着木浮城的方向摸去。她的身后,无数灵活潜泳的身影宛如这赣江中的游鱼,形成一道沉默的防线,连接着船队与前方的木浮城。
这时,赵明州的头顶突然传来沉闷撞击,她迅速地向旁边一撞,带着身边的李攀向侧方窜了出去。
一枚怒吼着的火球倏地在水面上炸响,密集的弹丸噼里啪啦若炒豆子一般,将江水搅成沸腾漩涡。
赵明州和李攀对视一眼,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紧随的人影瞬时化整为零,消失在茫茫江水之中。
第163章 多铎之死(六)只是今日,受难者变成……
多铎终于察觉到了自己重大的失误,迅速调转木浮城的炮口,对准水下拼命射击。可惜,想要在没有目标的江水中击中灵活的游鱼,实在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是一群不会水的清军。
多铎的整个身子几乎要从栏杆上探出去,身后的亲卫惊得一身冷汗,一叠声地喊着让贝勒爷顾惜己身。可是此刻的多铎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他看了这么久,看到水面的浮波都已起了重影,却依旧没有看到一具明州军的尸身。
而明州军船队停泊处的浓烟终于消散了些许,影影绰绰的,无数龟船岿然静立,如山如峦。而这种极具压迫感的沉默让多铎心头的燥热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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