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我的职责,主人与任何男人的欢好,我都在场,包括你。”
少年猝然雙膝一软,勉强站定身子。
阿潮犹如在此回合夺得魁首,刀鞘勾起崔锦程的右手腕,明明是寡淡的话语,却透着挑衅的嘲讽,“还是處子之身。”
崔锦程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挫败感啃食他的五脏六腑。
阿潮逼近那个少年:“承认自己没那么重要很难吗?你并非无可替代,正夫之位不是你,也可以是别人。你该不会以为主人留着正夫不娶,是专程为了你吧?”
少年睁大眼瞳,难以置信:“我要去找她!”
阿潮收刀,一把擒住少年的手腕。崔锦程歇斯底里反抗,“放开!”
争执间,来了位公公叩响屋门,公公的視线在二位小厮模样打扮的男子身上凌冽扫过,很快锁定愤然决絕的少年。
“你便是叛贼崔家逆子崔锦程了?”
少年顿住身,公公面露不屑道:“七凰子殿下想要见你,劳您过去一趟。”
七凰子?来寻他做什么?
阿潮本欲阻拦,公公高声呵斥:“大胆!便是你家主人在这,都不容拒絕凰子殿下口谕!你想讓你的主人背上以下犯上、藐視凰家的罪名吗!”
……
说是请,崔锦程是被宫侍们扣押着前去的。
那是離东侧大院更加偏远的院落,挨着凰帝陛下的临时寝宫,布局和陈设较女娘们住的院子奢华许多。
少年被推搡着耸入屋舍,扑倒在地。他撑着雙手爬起,一眼见到一尊白衣身影。
背对着他,身段颀长,青丝披靡。白袍宫服的尾端,绣着象征大延凰子身份的鹤羽和祥云。那人身上满是馥郁的药草味道,当是终年泡着药罐长大,可是这味药崔锦程极为熟悉,熟悉到让他回忆起被囚禁在崔家地牢的阴暗歲月,让他打了个寒战。
七凰子那亭亭玉立的身姿,也徒然令崔锦程心头升起似曾相识之感。
他与这位殿下数年前曾见过照面,那还是在晾心湖之宴。
彼时的崔锦程还是名满晾州的户部侍郎之子,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与同样身着白衣、位居天潢贵胄的赫连景隔着屏风而坐。
世人称他们为京晾双白,只不过京州的白色阴郁凌然,夹杂着用紅丝绣成的妖冶;而晾州的白色就只是白色,浑然天成,遗世独立,如皎皎之月高悬。
崔锦程似是想起当年的段乞宁,那时的他好不容易出亭子缓口气,抬眸撞见衣衫狼狈的明艳少女。
她自晾心湖边的竹林里钻出,一边潦草整理衣裙,一边用丝绦擦拭手指,面上还挂着尚未褪去的潮。红,琥珀色的眼瞳因为情。欲被染得深沉,不经意一瞥,直愣愣落在崔锦程身上。
那时的崔锦程蹙眉移开視线,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
自那之后,段乞宁便开始疯狂追求他,无所不尽其用……
崔锦程出神的这会,旁边的宫侍径直扭了他的手臂一把。
“大胆贱奴,见到殿下还不行礼!”
崔锦程抬手捂住火辣的刺痛處,随即伏跪在地:“参见七凰子殿下。”
赫连景回身,眉宇间全然不满:“你的自称呢?见到本殿,该自称为何?昔日名满晾州的崔小公子,不会不知礼数吧?”
少年无法摸准七凰子突如其来的恶意,为了不给段乞宁添麻烦,他忍气吞声又朝那人行礼道:“贱奴崔氏,给七殿下请安,殿下千歲千岁千千岁。”
崔锦程行的是大礼,额头完全叩首在地,背脊却绷直得如同松柏,透着隐忍的傲气与自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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