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才察觉自己失言,连忙赔笑道:“是我多嘴了,贵客莫怪。”
说罢,他便识相地钻进里间沏茶,留二人独处。
虽然无人解释,但是梨瓷已经从它过于直白的药名中明白了它的效用,更想起那日寒潭边谢枕川喝药之事。
她转头看向身边人,面衣上一双圆润的小鹿眼微微下垂,声音委屈,“恕瑾哥哥不愿意和我生孩子么?”
“不是,只是阿瓷年纪太小了,不宜有孕,”谢枕川嗓音温沉,“何况只有我们二人,不好么?”
梨瓷紧紧地抿着唇,显然未被说服。
她昨日看的那一本话本里,原配就是因为没有生出孩子,被外室趁虚而入,最后和离另嫁了。
她昨夜哭得梨花带雨,还是谢枕川亲手替她拭的泪,他自然知晓其中缘由,干脆道:“我仔细想过了,阿瓷说得是,既然已经入赘,自该早些生子固宠,免得夫人生出二心来。”
大不了将那汤药做成丸药,不让她发现便是。
见他应得如此干脆,梨瓷反而生出落入陷阱的警惕来,只是见谢枕川一脸坦然,又想起那话本里还说怀孕时不宜行房,立刻又眼前一亮。
她难得动了回脑子,认真权衡一番利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大言不惭道:“恕瑾哥哥放心,我自然是宠你的。”
谢枕川眉梢微挑,从善如流应下,“一切皆由夫人定夺。”-
等两人说完了闲话,掌柜的已经沏了一壶上好的桑芽茶,去而复返,将新近的情况说了。
他语气十分诚恳,又哀叹连连,末了还道:“若公子并无十足把握,还是早些离去,免得丢了性命。”
谢枕川却成竹在胸,“掌柜不必担忧。”
听他此言,又见梨瓷也在一旁点头,掌柜的立刻便放下心来,毕竟若无十足把握,这位公子定然不敢带着自己的夫人冒险。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很快便有人扛着东西上门了,药房里的药灶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药柜里又添了新的药材。
谢枕川也没闲着,他知道褚萧和生性多疑,戴着箬笠和面衣只会让他警觉,又调配了易容的药物,替二人易容起来。
时间紧迫,扮丑是最为省事的法子。
他指尖沾了药膏,轻轻点在梨瓷脸上,梨瓷也乖乖仰着脸,任由他涂抹。
药膏在脸上晕开,莹白的肌肤渐渐变得蜡黄,唇瓣也黯淡干裂,绝世的容颜慢慢变得普通,粗粗看过去,绝不会多留意一眼。
轮到他自己时,谢枕川下手更狠,肤色涂得比她还黑三分,右脸横贯一道狰狞伤疤,乍一看颇为骇人。
梨瓷揽镜自照,语气里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惊叹道:“恕瑾哥哥好厉害,我也想要这个,我们凑成一对儿怎么样?”
谢枕川失笑,点了点她的鼻尖,又以手沾了茜草汁,用写意手法在她脸上画出一大块深绯色的印记,像是疤痕,又像是一团小松鼠的大尾巴。
只是她声音动听如出谷黄莺,改变嗓音的方法是来不及教了,只得嘱咐她装哑,又教了些简单的哑语手势,免得露馅-
夜色渐深,宵禁的夜里四下无人,寂静得可怕。
褚萧和带着几名亲信,押着济世堂的大夫,悄无声息地摸黑而来。
为掩人耳目,他也戴着帷帽,可一踏进济世堂,便不耐烦地扯下,露出那张阴鸷冷峻的脸。
店内早已清场,唯有三人静候着,许半夏一脸鼻涕地冲着为首那人道:“掌柜的!”
见许半夏比去时瘦了不少,掌柜的便知他吃了不少苦头,连连点头,只是也不敢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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