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约十六岁,貌似娇杏,头束双翘纤削,锐如结锥,步履轻盈,饶有丰韵。她能歌善舞,丝弦管乐无所不一精一,即使是名妓樊素小红也无法与她相媲美。古沪蕊珊氏因事来吴城镇,在旅馆中见过福蟢。当时,住在旅馆里的人觉得无聊,便玩六博戏,并招福蟢人座。玩到深夜,蕊珊氏抬头看了看福蟢,觉得好似烛光映海棠,极为妍媚。后来他们便每天都叫福蟢来玩博戏,每次都玩到夜深人静。有时玩得太晚,无法回妓院,就在蕊珊氏的床上借住,然而两人没有乱来,只是觉得很喜欢,不忍心互相一騷一扰。
金溪王某,也是个翩翩少年,父亲为县令。王某携带钱财入都赴试,因事绕道至吴城镇。来到镇里,他便去了妓院,见了福蟢,便把她私藏为己有,并且咬臂为盟,想为福蛣除去娼妓。岂料鸨母欲壑难填,索价甚高,王某所带的钱财仅够交付一半。王某无奈,便和福蟢商量私逃。于是,烟波一舟,就双双来到了汉一陽一。在船中,两人对月言情,望云谈爱,闺闱乐事,甚于画眉。福蟢自以为有了归宿,不曾想王县令听说此事,大为愤怒,派人拿着他的命令把她驱逐出境。东鹣西鲽,自此分离;单鹉孤鸳,不胜忧愁。福蟢遂搭乘客船回到安徽,后来因他事被捕,大遭谴责侮辱。某商人以数十两银子将她赎出,留在身边作妾。咳,像福蟢这样的风流女子,出身微贱,命运多艰,本希望白头偕老,却被活活拆散,最终委身商贩,这真可以说是命薄而时运不佳呀!
莲喜
《清代声色志》:莲喜,是江右抚州人。虽出自小户人家,然而却多情有貌。看见她的人都认为她是身段婀娜的美女子。
她那清亮的双目,自有一种诱人的韵致。十六岁时,她与邬姓结了婚。邬肢体短小,又没德性,她的公婆见她年轻貌美,便强迫她作娼妓来养家糊口。莲喜为妓后,身价颇高,那些风流浪子总是以见不到她为憾事。此时,有位书生途经其地,闻名到她家拜访。酒酣夜深,铺床留宾,书生第二天早晨临行时,口吟一首绝句赠给莲喜:起剔兰红曙色稀,奇香浓染阮郎衣。
生憎江上归帆急,惊散鸳鸯两背飞。
金贷云
《清代声色志》:黛云,是胡雪岩的小妾。雪岩死后,她带着积蓄到了沪北,住在枇杷门巷,自称为“金红仙”。不久,嫁给了陶某,因与嫡长子的媳妇不和,陶某把她打发走了。随后,她仍姓金氏,名为黛云,并重操旧业。刚来时,她说杭州话,久而久之,也习惯于为吴下阿侬口吻。因为人们知道她是杭州名技苏小的同乡,所以一时艳声甚噪。而她却择人而事之,不轻易接客。她把自己积攒的一千多两银子,交给毗陵的中山君,托他代储于银行里,大概心也交给中山君了。此时,中山君正在办纱厂,银两颇丰,挥金如土,沪北的妓一女们多对他献媚。不久,中山君便另娶了他人。金黛云听说后很生气,闯到中山君的住处,想与他理论,却无理可据。中山君笑着把她送走,并还给她银行的存款单。黛云不收,说:“我交给你的,难道仅是这点钱吗?”她大概是想借此讹索中山君。后经人调解,她才离开。黛云因没能嫁给中山君,郁郁不乐。不久,便嫁给一个经营药店的宁波人,并生了两个女孩。孩子稍大些,她又借故请求离婚,遂带着孩子离开了卖药人的家。卖药人上诉官府,纠缠了半年,终于判了离异。黛云于是又入妓院,干起了老本行,但容色少衰,马缨花下,不再像以前那样车马如云了。
若兰
《清代声色志》:若兰是吴地人。幼年时被湘军掠去卖给江某,庚午年来到长沙,此时已二十二岁。她体态丰盈,语音清脆,谈锋颇健,即使是聊它个一天半日,也不知疲倦。人们设宴饮酒时,常招她坐陪,有人称她为“鸟鸣春”。曾倾动一时,门盈车马。虽然常受同行们忌妒,但男人们仍然争先恐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她独与茶江公子交好,公子是固怀的盈潘果。辛未年的三月初三,若兰与公子结伴踏青,登上岳麓山,在屈原庙中畅饮。香草美人,风流未坠,煞有情趣。时有湘潭的尹生,一精一于西方的摄影术,就在酒座旁为他们拍照。若兰倚栏远眺,公子依肩而笑,眼望红花绿叶,作指示状,神情自然。公子好像亲密地呼唤“真真”,而若兰也似应答有声。
壬申年,若兰迁居湘潭,因事得罪了洋商。此时,有位聂典史曾因某官宦的仆人挡了他的道,而临街将仆人打了一顿,由此以来,名声大震。洋商把聂典史请到家中喝酒,席间,洋商说聂典史收了若兰的钱财,而包庇纵容她。聂典史矢口否认,洋商遂激他说:“你若是不包庇她,敢打她一顿吗?”聂说:“这有什么不敢!”洋商说:“她自中丞以下,显僚巨绅,很少有不认识的,你一个典史敢把她怎么样?”聂一听,更来了劲,说:“她岂能比得了官宦,那权势很大的官的仆人我都敢惩罚他,一个小小的妓一女又能怎么样。”说着,放下酒杯,拔腿就走,来到若兰的住所,把她抓到街上,痛打了二十多下。
若兰无故受此灾难,心灰意冷,总想脱离娼籍,出家为尼,终此一生。
李苹香
《清代声色志》:苹香,本姓黄,松江人。也有人说她祖籍是在安徽,后来迁居到松江。她到底是哪里人氏,无法考证了。她幼时读书,会作诗,尤擅长书画。长大后,与刘氏结了婚。
有位称作播郎的人,跟苹香私通,苹香倾心于他,便和母亲商量,策划了一个欺骗刘氏的计谋。一天,苹香对公婆说,她要侍奉母亲到天竺进香。公婆信以为真,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是,苹香却暗地里跟着潘郎走了。三人来到杭州,买了一口棺材,在里面装上木头石块瓦砾,寄放在某寺院。而她母亲则赶忙寄了一封信给刘氏,说苹香暴病而死。刘氏见信还很悲伤,派人把灵柩运回了家乡,把她安葬了,并植树作为标记。而此时,苹香却在杭州与潘郎卿卿我我,订永生之好。因感激母亲的帮助,遂同母亲住在一起,准备奉养她以终天年。
潘郎本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子弟,三人在杭州没办法糊口,便辗转流浪到苏州。此时京伶何家声正在苏州,听说她能写诗会作画,便在同行中宣扬她,于是,这些优伶们纷纷出钱购买她的诗画。后来,他们一行又来到上海,但仍没有人供给他们饭食,苹香遂作了妓一女。最初,她投身于么二的技院,署名为李金莲,有嫖一客知道她会作诗,便出来告诉他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她的名声竟大了起来。没几个月,升为长三,遂更名为李苹香。自此以后,名士之流,莫不争先恐后来同她幽会,即使是大人先生,也对她另眼相看。某封翁,对她颇眷恋宠爱,而他的儿子。孙子,也都与她相好,祖孙三代均与她海盟山誓。那孙子辈的与苹香尤其欢洽。此事为封翁的夫人知道后,把她叫到公馆,罚她下跪,严加呵斥,苹香狼狈地逃出了封翁的公馆。后来苹香对人说:“我是个妓一女,到我这来的都是我的客人,他们自己往我这儿跑,反倒责怪我,我岂能先看客人的三代履历再请他们进来。”一时传为笑柄。此时的潘郎靠着苹香已腰缠万贯,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到处招摇过市了。有人想纳娶苹香,潘郎听到后很害怕,心想:这是一棵摇钱树,如果失去了她,我一生的吃喝靠谁呢?遂搜集了苹香好些个暧昧的事,或冒充的苹香的父亲,或冒充苹香的舅父上诉公堂。一时间,苹香那些琐碎猥亵的风流事,传得纷纷扬扬。官吏做出判决,不许苹香再做娼妓。苹香无奈,便离开了上海,到宁波呆了一年多,后来又返回上海,改名为谢文漪,并闭门谢客,以书法绘画卖钱度日。每当对人谈起年轻时的事,总是眼泪汪汪。她到晚节才知持重,可悲呀!
蒋四娘
《清代声色志》:苏州有位名妓叫蒋四娘,小名双双。长得妩媚艳姿,体态轻盈。她一精一通琴棋,又善于言谈。花月庆宴,如果没有双双祝兴,则不足以使宾客尽欢。江苏武进县一位姓吕的状元在酒席宴上看到蒋四娘,一见倾慕,而用一千金把她买下来带到京城,安排到花市画楼居祝吕状元极尽珍绮供蒋四娘资服享用,他自以为是玉堂金屋,和蒋四娘堪称人间佳配。
然而,蒋四娘则以为自己是王杯中的芙蓉,雕笼中的鹦鹉;一动便触四壁,并非符合自己的心愿。
清朝顺治皇帝甲午(公元年)的除夕,吕状元和蒋四娘共相守岁,并拿出两个大酒杯来行酒。吕状元斟满旧杯拱手递给蒋四娘说:“这是我家珍藏的贵重器皿,请为我干杯。
”蒋四娘则以新杯自斟,而把旧杯还给吕状元说:“君虽念旧,妾自怀新。”吕状元听了很不高兴,第二年就把蒋四娘遣回苏州。
蒋四娘构筑屋室家园,栽种花草,园内颇有卉木之胜景。
昆山的徐生是蒋四娘的旧相识,曾泛舟来访。蒋四娘留他饮茶交谈。徐生说:“四娘已作状元妇人,为何不再生个状元儿子,反而重寻旧游啊?”四娘说:“人们都说嫁给鸡犬,不如有个富贵女婿。我则认为不然。譬如置铜山宝林在前,和它齐眉举案;悬挂玉带金鱼于侧,和它比肩偕老;既乏风流之趣,又少宴笑之欢。如此说来,富贵女婿犹如鸡犬,又有什么可怀恋的呢!”
寇白门
《清代声色志》:寇湄白门。钱牧斋诗云:寇家姊妹总芳菲,十八年来花信迷。
今日秦淮恐相值,防他红泪一沾衣。
寇家多佳丽,白门就是其中的一个。她长得娟娟静美,跌宕风流;会作曲,善画兰花,略知拈韵,能吟诗;然而浮滑易变而不肯学到底。寇白门十八岁的时候被保国公购买,关在豪华的金屋中,就像李掌武款待谢秋娘那样。
甲申年(公元年)三月,京师陷落。保国公被生擒活捉,家眷也没入官府。寇白门曾用千金给保国公赎身。后为女侠,筑园亭,结宾客,整日与文人一騷一客相往来。酒酣耳热的时候,或歌或哭,自叹美人之迟暮,亦悲红豆之飘零。再后来跟随了扬州某孝廉,因不得志又返回南京,人也老了。然而还整日和少年为伍。等到得病卧床时,常召所欢韩生来,绸缪悲泣,总想留他同床共寝。韩生则以他故推辞,白门紧拉着他的手不忍分别。到夜深人静时,听到韩生在婢房笑语调情。白门忍不住奋身而起唤女婢,亲自箠打。又咄咄骂韩生为负心禽兽,恨不得吃他的肉。寇白门的病情越来越重,竟至医药无效而死。
承蒙南京的一位老叟题诗道:
丛残红粉念君恩,女侠设知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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