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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
“诶!我说!”庾子风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道:“有关我七婶的消息你也不想听了?”
岑牧野闻言,停住脚步,微怔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那支香烟,猩红的烟头已快要燃到了烟嘴,他便不大痛快地皱了皱眉,把烟丢到了地上,“没兴趣。
还有,别乱叫。
人家很快就要再婚了。
”
“什……什么?!”庾子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这怎么可能?!除了你,她还能和谁?!”
岑牧野望着越来越近的乌云,自嘲地笑笑,便兀自钻回了帐中……
庾子风怔愣了半晌,这才转头问他的副官:“北平来的医疗队,几时能到?”
副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回答道:“不出意外,今日傍晚就能到。
”
庾子风摇摇头,叹了口气,“哎……这叫什么事儿!”
这样的两人,这样的发展态势,庾子风的的确确没想到。
然而世事难料,一上午天边那一团团黑沉得厉害的积雨云,此时正在逐渐消散。
忽然一下,云开雾释,天朗气清,这也同样出乎岑牧野的意料。
黄昏才见日出,那金黄色的光薄薄地笼在这片有过血雨腥风的土地上,仿佛万物都在重新焕发出生机。
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支在军帐的中央,吸引了所有兵卒们的注意。
新鲜的肥羊肉咕嘟咕嘟地在乳白色的沸水中翻滚着,似乎闭上眼就能想象出“风吹草低见牛羊”那样令人舒畅的情景。
当然,此时围观的人绝不想闭上他们的眼睛,他们只想用他们的眼睛,去亲眼见证这曾在草原上奔跑过后的小羔羊,是如何一步步变成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的。
尽管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肉,但他们依旧每人捧了一块碗,围坐在那口大铁锅前。
已经记不清多少日子没吃上一顿肉了。
打起仗来,肚子一饿,连路边的野草都能用来充饥。
哪怕一会儿分到一碗肉汤呢?他们也能感到快意。
烂一点儿,再煮烂一点儿,可别糟践了这锅难得的荤腥。
管炊事的老兵一面在心里默念,一面用舀粥的大勺搅着锅里沸滚滚的羊肉。
然而想归想,却依旧抵不过那上百束如饕餮般饥馋的眼神。
本还想再多煮半个小时的,可他最终还是对着这群饿狼妥协了。
“谁先来?”他最后搅了搅这锅羊肉,而后环顾了一下那些早已垂涎欲滴的兵卒。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先来,却又都不好意思起来。
一名初生牛犊的新兵,咽了咽口水,站起来说道:“这羊,是今日来支援的医疗队送来的,理应先给他们才是啊!”
这话一出,在座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不过不出半晌,便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附和——
“对啊,这是人家带来的羊呢!”
“再说,他们可是来救咱们的,咱们咋能没良心?”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
…………
眼见附和之声越来越多,炊事老兵便从锅中盛了几碗羊肉出来,“肉盛好了,谁给送去?”
这话一出,原本叽叽喳喳的兵卒们,又一次沉默了起来。
大家低低着头,只闻羊肉的阵阵鲜香,唯恐自己被点到名就会失去这美味一样。
在战场上,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对方付出生命,但在面对美食的时候,饥肠辘辘的他们可不想等到最后连汤都喝不上。
就像岑牧野舍不得让出自己最后那支香烟一样,能解瘾的东西,往往都难分享。
“我去吧。
”岑牧野从军帐中出来,替他们解了围。
对他来说,羊肉可没有香烟重要。
“那我先给四爷留出一碗。
”炊事的老兵可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滑头,岑牧野来的头一天,他便对这位北平来的富商贯彻始终如一的备至殷勤。
岑牧野拍拍他的肩,笑着说道:“不必,一会儿还是给我来碗棒子粥吧。
”
炊事的老兵点头应下,心中不由地感慨起这穷人与富人的思想境界来。
热乎的羊肉已经盛好,装在军用的大食盒里。
岑牧野又喊来自家的司机,同他一起去送羊肉。
医疗队的帐篷就搭在离军帐不过十来米的地方,一路走过去,便能看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来回进出帐篷、忙着安顿的身影。
“天呐!你们的速度可真快!”一位嗅觉灵敏的小护士闻到了羊肉味儿便小跑了过来,“谢谢你们,我们都是从北平吃饱了来的,只要几份给身体不大舒服的同事就行。
”
小护士开心地伸出手,准备去接岑牧野递过来的那碗羊肉,一面回头高声喊道:“傅大夫!快来快来,有羊肉呢!”
“哐啷”一声,小护士还没来得及接过碗,那碗便在岑牧野的手中一滑,摔碎在了地上……
PS:
可惜了一碗好羊肉啊!老四该打!
第一百三十九回“我很好”&lt呦呦鹿鸣(民国1v1#重修版)(孟德的小公主)|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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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回“我很好”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怪我,没接住!”小护士十分抱歉地掏出自己的手帕,去替他擦拭衣服上的油渍。
岑牧野呆愣着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前面那些穿着一身白、罩着半张脸的人,终于找到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发现了他,并且想对他笑笑的,却不知怎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伊蓝,羊肉你可别吃哦!喝点这个,对你的胃会有帮助。
”许昳明走到她身边,悄悄递给她一杯温牛乳,拉下口罩,凑到她耳边同她小声说道:“这是我偷偷带的乳粉,别让别人发现了,回头都该管我要了。
”
麓鸣儿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杯冒着丝丝热气的温牛乳,说了声“谢谢”。
再抬头,却发现那个注视着她的男人已经转身离去了。
她的心,忽而沉了一下,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这夜,有人沉沉地睡了,有人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黑色的天幕之上,星河灿灿,是晴日的征兆。
岑牧野看着那些一闪一闪的小东西,想起那晚气愤地从永宁巷离开时,天上的星星也是如此,一时觉出自己从来就是这般的可怜与寂潦,远不如这群星星过得热闹。
他从兜里摸出最后那支香烟,放在鼻端嗅嗅,却并没有打算点燃的意思。
“晚睡早起,七叔这是要步入老年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的庾子风,笑着与他调侃道。
岑牧野连头都不回,不予理会。
“北平来了医疗队,还挺热闹。
”庾子风有意无意地说道,“听说今晚,他们那边给伤员表演节目来着,七叔去看了没有?”
庾子风见他仍是只看星星,不为所动,便又开口试探道:“那些护士大夫还都挺有才能的,除了有一位没上场吧……你猜是谁?”
拐弯抹角的话说了一堆,叫岑牧野终于忍不住了,他横了庾子风一眼,不耐烦道:“庾子风,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成,总算开口了。
”庾子风嘿嘿一笑,小声说道:“那谁,那谁也来了。
”
“有话说,有屁放!”岑牧野语气不好地说道。
“嘿!你说说,你说说,一个不让我喊‘七婶’,一个又不让我喊从前的名字。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叫她什么合适?”庾子风一脸委屈地申诉道。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岑牧野丢下这话,便想要走。
庾子风一把将他拽住:“得了得了,我真有个重要的消息要透露给你。
你听完再走也不迟。
”
岑牧野不说话,却还是停住了脚。
庾子风见他如此,便放心地松开手继续说道:“她跟着医疗队来驻地了,这你知道吧?晚上,我过去看她了,脸色不太好。
听说来的路上,吐了好几次,一直也没吃什么东西……”庾子风说完,叹了口气。
岑牧野眉头微动了一下,却说道:“说完了?说完我走了。
”
“嗯。
”庾子风点点头,可发觉他并不是往医疗队的方向走,于是紧忙又追了上去,“医疗队在那儿,你这是要干嘛去?”
岑牧野把手里那支香烟,丢给了庾子风,语气平和地说道:“回帐里睡一觉,天亮就回北平去。
”
庾子风接住烟,大吃一惊,“回北平?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又要回去?那她呢?你不管了?”
岑牧野抬头,看了一眼黑得无边无际的天空,看到那些星子依旧热闹地挂在那里,而他只能难过地笑笑:“她?不归我管了。
”
不归他管,却总会有人管。
不论什么许大夫,李大夫,张大夫都好……他并不想知道那些人是谁,总之,他无法再管她了。
从前是管不住,如今是管不了。
他们如今的关系,只是同一个孩子的父亲和母亲而已。
既然她为了什么许大夫离开了北平,来到驻地,那他就得回去看顾他的孩子。
这并不是出于什么感情上的默契,只是他为人父的责任而已,仅仅是对于孩子。
来时几车的药品和物资,去时轻装简行。
天光才露一点微茫,他便登车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也害怕会上演某些不必要的告别,本是个不爱拖泥带水的人,做了决定后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这也是他来驻地这么久,第一次没有盼望过日出。
可老天爷却在今日一扫那些令人沉闷的阴霾,想起来也是无奈又讽刺的。
岑牧野坐在车里,听着不断向前的车轮把那些人和事远远地甩在身后,由着外头的阳光透过车窗,不冷不热地洒在身上,没有什么留恋……
“轰——”
与汽车渐渐背驰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坐在车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扭头去看。
一团灰白色的浓烟在驻地慢慢升腾而起,并有数架飞机盘旋而过……
岑牧野的后脊阵阵发凉,他的双手紧紧地抓在汽车的椅背上止不住地颤抖,突然他像发了疯似的对着司机大喊:“调头!回去!快回去!”
坐在前头的司机几乎没有犹豫,他迅速地一掼方向盘,车轮便在没有水气的地上快速地打了个转,旋即,汽车飞一般地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刚遭受了突袭的驻地,一片狼藉。
兵士们的惊慌不过5秒,便立即投入到了备战状态。
枪支架起,炮弹填充完毕,所有人都警戒着抬头去看天空。
医疗队的医生护士们,也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摧毁所吓倒,他们以最短的时间集合起来,有序分工,救治新老伤员。
麓鸣儿穿杂在那些被炸伤的人中间,尽全力去完成自己的救护工作。
伤亡的人中有穿着军服的陌生人,也有她所熟悉的同事……她甚至来不及害怕,也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安危,她与她所有的同事一样,在轰炸来临的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如何先确保别人的安全。
直至她看到那个为她再度回到危险境地中的男人时,她才从这可怕的战争中有一刻的抽离……
他拨开人群,慌张地在那些罩着半张脸的人中搜寻她的眼睛。
他不敢往地上看,也不想往地上看,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里,不会有他要找的人。
他不再是从前一袭墨色长衫的打扮,他穿着这个驻地上最普通不过的磨得都有些发白的军服。
他的下巴上不再是